- 第二十章 几兴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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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称:《瑾年殇》
作者:晓月思
字数:3597
更新时间:2015-09-06 23:29:34
北沙王宫内看似一片宁静,战场上的厮杀已经影响到了这里,书房里明亮温暖的烛光下,男子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书信,倾倒众生的脸上渐渐露出沉痛的哀伤,他把信用力一点一点紧紧的攥在手心,可以看见他因为用力而泛白的骨节和恨意纵生的颤抖。
“王爷这是?”
身边的贴身侍从阿来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询问。
这位男子正是北沙国王的二子——逍遥王花错。
北沙王花圣林有两子,长子花间英武善战,文武双全且精通治国之道,十岁时便被封为太子,是北沙王的继承人;二子花错虽为男子却生的一张倾倒众生的脸,他妖娆妩媚,不喜朝政,整日流连烟花之地,花下寻欢,生性风流,早早的就被花圣林封为逍遥王,过着如封号一般逍遥快活的日子。
此次,长子花间率领前锋去打头阵,长子一向稳重,心思缜密武艺高强,这次若能打败天应占领漠北草原他就准备退位,颐养天年,当听到长子殉国的消息时,花圣林支撑不住的瘫坐在椅子上,长子战死沙场,二子又整日流连花下,对军事一窍不通,自己又已年迈,他不禁老泪纵横,纵使是一国之君,也无法承受这丧国、丧子之痛。
花错看着父亲,心里悲痛难忍,道:“父王,节哀顺便,大哥的仇我一定会报的!”
阿来在他身边低低的问,“是谁杀了太子,夏熵吗?”
花错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好像是一个叫苏瑾年的副将。”
说着他起身走到窗边,低低的叹息,晶亮的眸子明亮清澄,仿佛蕴藏着深不可测的机敏智慧,深邃犹如一眼望不见底的海洋,使人于不知不觉情不自禁沉沦其中,阿来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感觉平时看到的王爷都是假的,而此时的才是真真正正的王爷。
“苏瑾年·····”他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终有一天他会手刃这个杀死大哥的凶手,把他大卸八块,挫骨扬灰!
“王爷不好了,天应大军已经来到王城了,现在左右两军正在准备应敌。”外面士兵汇报着军情。
花错的心微微发凉,天应进入北沙如入无人之境,而北沙军竟无人知晓,迷人的丹凤眼微微上挑,他有不祥的预感,看来北沙逃不过此劫了,“阿来,封锁太子阵亡的消息,传令左右将军不可轻举妄动。”
“是,王爷。”
天苍苍,野茫茫,朔风尽吹,初春的雪影依然一片荒凉。
夏熵立马北沙王城下,身后已经迅速的架起了不少弩机,只需他一声令下就可以攻城。
“北沙王,澜风一直都很敬佩你,今日兵戈相见亦是迫不得已,只要你愿意臣服我天应,我王一定既往不咎,让北沙成为漠北最繁华的都城。”夏熵朗声喊他道。
“夏熵,回去告诉你们的王,我们北沙是不会低头的,做你们的白日梦吧。”其中一位武将扮样的人说道。
雨还在下着,两军就这样对峙着,大家都知道北沙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等天应兵累马疲后一网打尽,天应的兵马已经极其疲劳了,被雨水淋湿衣服的士兵嘴唇发紫的站着,疲劳的战马也在不耐烦的打着响鼻,瑾年感觉这场战争应该速战速决,她秀气的远山眉上挑了一下,打马上前在夏熵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只见夏熵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有略带些犹豫的点点头。
瑾年在所有人疑惑的眼神中,打马走到队伍之首,手持强弓,利索的搭箭,她用力把弓拉成了满月,只听“咻”的一声,箭已离弦,动作潇洒一气呵成,只见对面城墙上带有“花”字的北沙战旗迎风而倒,犹如战场中倾倒的主帅,顿时两军人马一阵骚动。
“是谁?好大的胆子!”高高的城墙上站着的正是北沙的逍遥王花错。
“在下苏瑾年。”
又是他!!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
此时的瑾年,一身血衣铠甲,脸上的雨水和着血水已经遮住了她绝美的容颜,谁也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猩红冷艳的血,让马上的少年看起来犹如暗夜中的修罗。
北沙和天应的兵士都在暗叹,此人箭法如此精准,隔着那么远竟然能一箭射断战旗,真是了不起,不管他是敌是友都值得人敬佩。
“你们的太子已经在先锋军中战死了,你们这样硬撑只会败得更惨,若快快投降我天应兴许还有一条活路,可以和妻儿团聚,否则的话,犹如此旗!”夏熵说完,眼神锐利散发着一股杀气,扫向城墙上的北沙军队。
军中又是一阵骚动,太子都已经阵亡了,他们硬撑还可能有胜算吗?夏熵应用的是心理战术,他赌的是军心,若军心动摇,北沙必败。
看着乱作一团的军士,花错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和对手的凶残,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蔓延,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样渺小。
正在北沙军队乱作一团的时候,夏熵手一挥,薄唇干脆利索的吐出两个字“攻城!”
他的话音刚落,顿时箭雨满天,随着无数箭矢如星雨落下,北沙军中立刻想起了一声声惨叫······
见时机已到,夏熵清朗的声音掷地有声,“杀!”
身为主帅,他从马上纵身一跃,双脚借助城墙的力量,一个旋身,已然到了北沙王城的城墙之上,风吹得他的战袍迎风飞舞,纵然在这样混乱残忍的战场上也掩饰不住他与生俱来的优雅,遗世明月,恍如战神降临。
天应军看到自己的主帅,只身飞上了城墙,内心已经汹涌澎湃,都气势汹汹准备奋勇杀敌,为自己的国家抛头颅洒热血;而此时的北沙军却眼睁睁的看着敌方的主帅竟然站在自己的城墙上,不禁气馁,感觉大势已去,顿时气势就泄了一半。
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众将士听命,列阵!”是段落在指挥兵马,他回头看向瑾年,对着这位让他佩服的少年说道:“瑾公子,你带一队人马到后方接应元帅,元帅只身侵入敌内甚是危险,且要机灵应对,务必要护主帅周全!”
“是,将军!”
瑾年接到军令,担忧的看了师傅一眼,带领人马疾驰而去。
段落一声令下,骑兵们列成雁形的队阵,准备城门打开时便一举冲进去。
领头冲锋陷阵的主帅夏熵,气魄从容镇定,剑法流畅优雅,完全置生死度外,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将挡在面前的一切事物都拆成四散飞溅的碎片,目标直奔王城城门。
长剑挥下,城门被生生劈开,外面的骑兵队高昂着手中的长槊和大刀,纷纷劈砍敌军,人头纷纷落地,鲜血如夏花般绽放,万马奔腾,冲刺呐喊,兵刃交击,猛烈的酣战声动人心魄,他们跟随着红衣主帅,冲向死亡漩涡般的战场倾轧而去····
前方的战事如火如荼,而在北沙王宫内,北沙王正劝阻着二子,看着无任何战争经验满身血迹的儿子,眼神中满是悲痛,“错儿,不能再抵抗了,此时只有议和才是最好的办法,天应势如破竹,城外还有十万大军候在那里,如果再硬拼下去恐怕北只会被夷为平地,我们要对万千百姓负责,要对祖宗负责!用他们天应的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静静看着花错慢慢的道:“只要北沙国还能保住,我们就有机会复国报仇。”
花错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父王,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刚经历过丧子之痛,又要经历亡国之痛,似乎一下老了许多,他飞入鬓的长眉微微蹙起,随即邪魅一笑道:“父王,当年封我逍遥王的时候,不就是想让我一世逍遥吗?现在用他天应的粮草,养我北沙的兵马,终有一日我会把今日所受痛楚加倍还给天应。”他口气平淡,仿佛再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他,沙陀的逍遥王本就该是看透人世,逍遥一世的,只不过如今,他是不得不逍遥罢了。
此时,他竟然想起了去年遇到的那位身手不凡的少年,他也是漠北大营的人,这次的千军万马中他会不会也在其中?他不禁嘲弄的一笑,自己都国破家亡了,还有心思想着这些,也许他早就忘了自己,也许此时他就在队伍中杀害着自己的臣民,想到这他的心一阵抽痛,感觉从未这么疲惫过,轻轻的闭上妖冶的桃花眼,两行清泪睡着脸部优美的轮廓缓缓的落下·····
看着从小溺爱的儿子,花圣林有些心疼,因为他长相太过俊美,又不喜政事,自己对他也甚是疼爱,所以就对他放松管教,纵容他的孟浪行事,当年封他逍遥王的时候,就想他能逍遥自在,一世无忧,可现在国破家亡,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忍辱负重如他,可能再也无法逍遥了。
元和九年春,大元帅夏熵,北上讨伐北沙,大胜,念天应仁慈,北沙甘愿为天应子国,北沙仍自行治理,世袭罔替!
夏熵大败北沙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上京城,其中瑾年斩杀北沙太子的那一段更是被传得出神入化,什么美少年身手不凡剑法超凡,什么少年副将太美了根本就是天上的童子下凡,更离谱的是说不是少年剑术高明,而且他的俊美不凡让北沙太子见了羞愤而死,种种说法都把瑾年给神话了。
王上下旨,北征军马在漠北调息三个月,三月之后由段落驻守漠北,夏熵回京任职,瑾年等立过战功的也要回京封赏。
虽已是五月,漠北的天还是有些冷,戈壁的风吹过那些没及牛羊的牧草,婉转的河流如同丝带匍匐在草原上,金银花似宝石般星星点点的闪烁。牧羊的小伙吹着口哨唱出一串欢快的音符。
瑾年正躺在一片碧色的草地上,远处浅蓝的天空,也仿佛和这草原连成一线。风吹起,一道道,一圈圈碧绿的波浪从深远的天边递送过来,在巨大的绿色丝帛上舞动着飞扬。她仰头望着天空,修长的颈间和扬起的下巴,所构成的弧度散发出无法言传的迷人魅力。
夏熵来到这里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正好是这一幕。
一晃七年过去了,日子,原来真的如流水漫漫,不经意间已经流过多少彼岸,当年的小乞丐现在已经长成婷婷玉立的少女了,这次在战场上立功,对她,不知是好还是坏,虽是男儿装扮但是从她骨子里散发的女儿的娇媚确是与日剧增,他真不知道还能瞒多久。
“瑾儿,你又在偷懒了?”
他缓步走向前,宠溺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