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东方刚刚才吐白,便有人来请法溯去见乔天。
乔天已经穿戴整齐颓废地坐在椅子上,他的面色苍白若纸,仿佛整个人一瞬间就会倒下。
“乔施主,你可还好?”法溯进来时便双手合掌,向他询问情况。
乔天并不言语,只是等奴才下去后,便开口道“大师,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本相解释清楚!”
法溯心中暗叹,看来经过昨夜的刺激,乔天已经快承受不住了。
“乔施主,昨夜的确如贫僧所讲,不知乔施主的反应为何这么激动?”
虽然法溯心中已万分肯定,不过却没有表露出来,他在等乔天的一个回答。
法溯的话说完乔天的脸色毫无血色了,他整个人都悲苦不堪。
“昨夜我见到的那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小儿子乔风云啊!”
法溯的心中一跳,面上却依旧若无其事,“不知乔施主是从何处看出来的?”
乔天虚弱地站起,整个人都陷在回忆里,半晌才道“我对风云极是喜爱,他身上所穿、平日所用皆是我为他精心准备的。”
乔天的话语一转,逐渐沉痛,“可是我没有想到昨夜在那种情况下,竟会见到与我儿容貌一样的尸体!再看穿着我已确定就是风云了,我怎能不悲痛?”
“法溯大师,你昨晚到底为何在假山内还请如实招来——”
法溯双手合掌,虔诚道“阿弥陀佛,贫僧的理由昨夜已经说了,贫僧所说皆是实话。”
乔天很是激动,他站起来走到法溯面前大声质问,“不可能的!风云在外游学多年,何以你一入府他就落得这样惨死的下场?况且当时我亲眼目睹你单独在假山之内!”
乔天失子悲伤过度,完全不在乎什么仪态,失了臣相的礼数。
法溯知道乔天的想法,他轻叹一声,“乔施主,事已至此,还请节哀顺变。”
“哼!你说的倒是好听!”乔天此时根本听不进法溯的善劝,看着法溯的眼神也变得很有杀机。
但法溯依旧平静,毫无畏惧,“乔施主,这府内……存有魔障。”
乔天的双瞳忽地睁大,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不可能!不可能的!”
“乔施主,你身上的伤,还有令公子的死都疑点重重,这点我相信作为臣相的你也早有察觉。”
乔天连连摇头,情绪激动。
“来人啊!将这个满嘴胡言的和尚给我拉下去!”
乔天的话才落,瞬间大批随身携带刀剑的士兵冲了进来。
法溯仿佛早已料到了自己的处境,并没有反抗或者惊慌。他低下头轻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离开时回过头望了一眼乔天,眸中瞬间有什么闪过,可是让人琢磨不及。
“你这个臭和尚!昨夜我就觉得奇怪你怎么在那里,原来果真是你害了我儿!”
不知何时臣相夫人已在门外,一见法溯被众士兵押着出来,便实在地气愤地甩了他一巴掌。
等再想下手时,却泪流满面,“风云还那样年轻,他甚至还没有娶妻……”
臣相夫人悲哀的眸光突然变得凶狠无比,话语一转十分狠辣,“你等着吧!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门外的动静实在太大,乔天苍老的声音从屋内飘了出来,“夫人……”
臣相夫人这才收敛一些,对着官兵吩咐一句“在这候押着”便不再看法溯,急急地走进房去,“老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风云他死的真的好惨呐!”
“你想怎么办?”乔天此时已不像刚才那般激动,仿佛不关己事,略带冷漠。
臣相夫人有片刻的停顿,接着委屈地开口,“为何晴绝那丫头一回来我儿就惨死?这必定是她和那和尚早先勾结好的!”
说到此处臣相夫人声音更大了,再也无法忍受痛苦,嚎啕大哭起来,“老爷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乔天的眸中有闪过一瞬的不耐烦,接着又放柔了声音,劝慰道“夫人,我知道。但是……现在不能。”
“为什么不能?难道你不喜爱风云吗?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
乔天的确很喜爱乔风云,不然也不会如此对待法溯。只是法溯的话提醒了他,他毕竟是臣相,他的行为举止明里暗里都有人注意,他一定要小心。
乔天在沉思,可是臣相夫人却不依不饶,甚至还用上了以死相逼的戏码。
乔天的一句话却使臣相夫人瞬间住了口。即使她真的很想晴绝和法溯死,她也不得不放下。
乔天说,“你愿意让娇女进宫吗?”
这句话使臣相夫人想起明日便是晴绝进宫的时候。也就是说非但她不能让晴绝死,而且还要保密自己儿子的死讯。
试问哪家的兄长或者长辈去世了,而房中的小姐还能如时地嫁人呢?如果现在就调查这件事,那么晴绝是绝对不能进宫的。
而乔天的想法便是晴绝一定要进宫,而且还要得到皇上的喜爱。
明白了这些厉害关系,臣相夫人只有委屈地流泪,她诚恳地恳求乔天,“老爷,能不能暂时将风云偷偷地安葬了?”
人死必须入土为安。她不想自己的儿子死了却还要落的个死无全尸,没有好好安葬的局面。
可是乔天却坚定地摇摇头,“夫人,我会好好地保存风云的尸体的。”
臣相夫人绝望地低下头,乔天的意思说的很明显了,他现在不会安葬乔风云的。
“老爷,妾身身体不适先回房了……”臣相夫人魂不守舍、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夫人……”官兵们都等候她的命令,毕竟臣相夫人在乔府还是有很大的实权的。
臣相夫人只是随意地挥挥手,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下去吧”,整个人便站在原地发呆,眸中十分的空洞。
法溯被官兵押着路过花园时,他看见一个少女站在假山旁望着臣相夫人,她的眸光仿佛死水般,毫无生气。
也许是感知到有人在望她,少女回头看见对方是法溯时,对着他绽放出一个很浅却很温暖的笑容。
法溯不禁呆愣住了。
众官兵也看直了眼,这乔府的两位小姐都很是美丽,他们可真是过足了眼瘾。虽然有时也有些想法但他们只是有贼心没贼胆啊!况且眼前这位明天就要进攻侍奉皇上了!
晴绝对着众官兵点点头,便向着臣相夫人走去,看着臣相夫人如此的悲伤,晴绝也面露难过的表情。
她安慰道“母亲,你不要……”话还没有说完呢,臣相夫人甩手便给了她一耳光。
晴绝捂着被打得红肿的脸颊,眸中有水光在流动。
“母亲,女儿做错了什么吗?”
那柔弱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可是臣相夫人看着这样的晴绝却更加的生气。
臣相夫人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浑身都哆嗦起来,指着晴绝愤然道“你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母亲……女儿,女儿做错了什么吗?竟然惹得母亲如此动怒,还请母亲明示。”
臣相夫人听闻这句话,看着晴绝那绝美的容颜,突然像发疯般地冲了上去,撕扯着晴绝的头发、狠狠地刮花她的脸。
“柳晴晴!你个贱人!竟然走了为什么还回来?!你都被我杀死了,怎么还想魂飞魄散吗?!”
“啪!”一声巨声响起,臣相夫人呆愣地站在原地,右手捂着印着手淫的脸颊,眸光中全是不可置信。
“老爷,你竟然打我?”
乔天背过身去不看臣相夫人,只是威严地命令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请夫人回房!”
一大簇仆人立刻拥着呆愣的臣相夫人离开。
再看晴绝,她的脸颊上全是被抓伤的痕迹,而且整个人衣衫不整,看起来很是丢乔府的脸。
乔天盯着晴绝看了一会儿,眸光深沉,“回房吧。”然后转身离开。
看到这里时法溯已经明白了。他刚才之所以发呆并不是因为晴绝过于美丽的容颜,而是因为在晴绝的眸中他看见了死亡。
现在又见得这样的场景,他深深地感觉到这个晴绝并不简单,也许她是一个很重要的关键。
法溯向身旁的官兵问道“施主,臣相夫人为何要这样对一个女子?”
那官兵倒是接的顺口,居然还带怜惜,“谁说不是呢?这晴绝小姐脾气、容貌那可真是没,挑啊!不过啊——就是命不好!”
官兵说得模棱两可,法溯还想继续问时,那官兵才反应过来。整张脸严肃无比,“臭和尚!老子竟然被你忽悠了!”
就因为法溯多看了晴绝小姐一眼,害得他们发呆到现在,如果被臣相发现他们办事不利,他们可真是吃不着兜着走!
“施主,贫僧并无恶意,贫僧只是想知道一些关于晴绝小姐的事情……”
“哼!亏你还是个和尚竟然贪图晴绝小姐的美色!”官兵显然误会了法溯的意思,又道,“不过啊!这证明你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话说完所有的官兵都哄笑了起来,“哼!又被你套话了!快走!”那官兵看样子是个领头的,一声令下谁也不敢出声,皆是认真地办事。
法溯心中若有所思。且听得那官兵喃喃低语,“唉,真是红颜薄命啊……”
法溯这才知道原来明日便是皇上的五十大寿,乔天为了投其所好会将晴绝送进宫。
法溯在心中悲叹一声,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