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儿似是昏过去了，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又对顾倾城的呼声毫无反应。顾倾城简直被吓懵了，这才想起去看始作俑者。

        “姑娘，可有大碍？“马上的人并不下马，直挺挺坐在马背上朝她们问。

        顾倾城一听到这声音，整个人都僵了，关于那人的记忆决堤的江水一般喷涌而出，顿时似被人点了穴一般，愣愣地坐在地上。

        于是马上的人又问了一遍，顾倾城这才稍稍回了回神，扶着膝缓缓站起来，声音都是发着颤的，“该是无碍，谢皇——襄王爷关心。“

        襄王不解，道：“你认得我？“没听过襄王名号的人怕是在古水找不到，认得襄王这个人的却该是屈指可数。

        顾倾城几乎要脱口而出“我怎会不认得你？你是我的夫啊！“却终于还是控制住了，始终低着头，不敢看那张过分熟悉又令她心凉极的脸。“臣妾……民女久闻襄王大名罢了。“

        襄王也没太在意她的回答，令随从护送她们就又策马远去。

        顾倾城在原地依然发着愣，那名随从唤了好几声姑娘，她方才回神，摆了摆手，道：“将彤儿送回丞相府，管家自会照顾，我自己回府便是，无需劳烦。“

        说完顾倾城就拎起被撞落在一旁的酥饼，摇摇晃晃地朝着丞相府的方向走去。

        刚到相府门口，一个小厮便迎了上来，道：“大小姐，我家小姐的酥饼买了吗？“

        顾倾城随手将酥饼扔给她，这才随意望了一眼，是小品子，顾霓裳身边的个小厮。顾倾城看清了人便走了，步子迈得飘忽，小品子都几欲上去扶她。

        她走到自己房前时，方才想起彤儿，也就顾不得什么襄王不襄王了，快步走到门房处，正好看见管家，便问道：“可有襄王府的人送我的侍女回府？“

        管家点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顾倾城。

        顾倾城却没注意他那些小动作，继续追问：“那我的侍女如今在何处？！“

        见着顾倾城火急火燎的，管家也没多拖延，道：“回大小姐，她该是在小姐房中。“

        顾倾城顿时后悔适才没有先进房看看，照常理，确是该将彤儿送回她房中的偏房的。她真真是被襄王一事惊到了。

        顾倾城到房中时，彤儿被安置在她房中的贵妃榻上，双眼依旧闭着，似是还未醒。

        顾倾城有些不安，赶紧执起彤儿手腕，细细地把着脉。

        没多久，顾倾城便松了口气——还好，彤儿并无大碍，约莫就是些淤伤同擦伤。

        却总是不放心，顾倾城还是头一次怀疑自己的医术。

        “大小姐。”顾倾城略有不解，她才刚刚回房，怎就有人寻她。

        “何事？“

        “大小姐，相爷让您今儿个晚上与二小姐一同去朝露宫，诗词会定要好好准备，切不可丢了丞相府的面子。“

        顾倾城想了想，道：“知道了，我自会去。“

        ……诗词会？

        这府中，怕是要不太平了。

        “你这女子便是丞相府长女？“

        顾倾城低着头——这儿指不定哪位就是什么妃子，皇子，公主的，“民女便是。“

        “抬起头来。“

        于是顾倾城看见一抹浅浅的黄色，袖口绣了凤凰，自袖口蜿蜒至肩后。

        “皇后娘娘吉祥。“顾倾城望着皇后的肩处，不卑不亢。

        皇后不知为何突然笑了，道：“你这般同本宫行礼的，倒是第一次见。“又好好将她打量了一番，若不是顾倾城先前已习惯了这样锐利的眼光，怕是要浑身颤抖。“你娘倒是说得不错，她的女儿长开了定有天人之姿。“

        许久未曾有人同她提起过她娘了，顾倾城诧异之余又感到十分亲切。

        “皇后娘娘认得我娘？“

        “本宫同你娘是儿时好友。“皇后顿了顿，约莫是想及她娘，不由得感伤起来，轻摇了头，道：“罢了，不过是红颜多薄命。“

        顾倾城抬着头直视皇后，道：”民女认为却不然。”

        皇后倒是没有责怪她的逾礼，颇为感兴趣地挑了眉，道：“哦？“

        顾倾城得了允许便继续说下去：“我娘虽是大好的年华便逝世了，可娘走的时候并无怨言，她走得从容，无怨无怒。娘活的比大多人都自在，如此，又怎称得上红颜薄命？“

        皇后点点头，道：“你这丫头说得倒是不错，同你娘一般的伶牙俐齿。书怕是看了不少？“

        顾倾城还没回话，皇后便抢先一步，道：“只是读的都是些五花八门的书罢？圣贤书，约莫你也是读不进的。“

        皇后身旁的嬷嬷附到皇后耳侧，不知说了些什么。皇后点点头，继续对着顾倾城道：“你娘以前便是如此。“

        顾倾城点点头。

        “皇后娘娘吉祥，长姊安好。“顾倾城听着这声音熟悉，转过头去，又是顾牧歌那张娇艳的脸蛋儿，今日施了粉黛，更显得可爱。

        顾倾城心中默叹一句：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张脸蛋简直足以瞒骗世人。

        皇后点了头，上下打量了顾牧歌一会儿，顾牧歌也就温顺地低了头。

        “丞相府的二女儿？“

        顾牧歌点头道是。

        “长得倒是不错，也一派的温顺，过上两月便是皇上给襄王择妃的日子，你也来罢。“

        顾牧歌喜不自胜，脸上差点就露出毫不遮掩的欣喜还好，在注意到皇后略嫌鄙夷的神色时，顾牧歌便整理了下自己的五官。

        顾牧歌温文尔雅又不失大家风范地行了个礼，道了句：“诺。“

        皇后道：“本宫尚还有事，你便随倾城一同落座长公主那桌便是。“

        顾倾城点头道是，便转身走向长公主。

        “长公主吉祥。“

        顾牧歌也紧跟着道了声吉祥。长公主于是点头，示意她们坐下，又开口道：“你便是顾倾城罢？昨日皇弟在街上冲撞了你，今日一见，确实唐突佳人了，皇弟黑白分明，想必得了空便会遣人上丞相府道歉。“

        顾倾城有些诧异，又因着她的话想起了襄王（襄王便是她的皇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