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挑眉,脸上的笑意依旧淡淡,她什么都能忍,包括身体上的硬伤,还有心理的情伤,这不是骗人的。
文澜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文清,见她的表情丝毫没有任何变化,便继续开口道:“不过,没想到,我自已却连这点价值都没有,我也是听祖母和我父亲说过话之后才知道,原来我们文家的女儿竟连儿子的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我们的命运仅仅就只是来为他们铺路罢了。”
暗黑的宁馨院之中,正房里,仅仅点着一盏灯烛,照亮之处,不过方寸之地,
老何氏和文远林商量着就是怎么样将文清卖一个好价钱。
路过的文澜听着,一直记到了现在。
当时,她以为祖母卖的是文清,她还私自高兴。
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羡慕被卖的那个人。
“我曾经自以为是,就如此时的四妹妹,以为自已得宠,不过是一颗棋子。”文澜闷闷的低了头,声音低沉。
文清抿紧了嘴巴,这些事情,她根本不用偷听,也能够凭借自已的能力看得出来。
所以,并不紧张,也不答话。
反正,她的命运,由她不由人,就算暂时由人,也不会太久,只待她有能力反抗,或者直接把自已从这个家里摘出去,完成原主的使命,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撤离。
“大姐姐,难得糊涂。”文清太过于冷静了,冷静到反过来劝解着文澜。
文澜一张美艳的脸上,微微皱着,她还想说些什么,文清却拍了拍身后的落叶,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指指天色。
“我得上山去,再不去,只怕太阳要下山了,大姐姐若是不愿意去,便先回去,回头,咱们再说。”
文清这是明明白白的拒绝。
文澜有些失望,也有些失落。
文清看得有些惊奇,她原本以为文澜是假意用苦肉计来来骗取她的信任,没想到,她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倒是有些意思,不过此时,文澜所说的那些话,基本上都是她知道的,听着也没甚意思。
“三妹妹,你……你拒绝我?”文澜惊讶,柳眉一下子瞪直了,眼神凶狠又落寞。
“不是拒绝,你需要冷静。”
文清淡淡的开口,而她也需要好好的筹划。
一阵春风吹来,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间或有几朵不知名的野花被风吹落,打着转儿飘飘然落下,砸在石桌上。
“三妹妹留步。”文澜有些执着,有些事情,现在不说清楚了,她觉得日后恐怕更加说不清楚了。
“大姐姐,时间还长着了,有甚事,回来再说。”
文清急着上山,撂下文澜带着云裳和春兰转身就走。
文澜抬手想阻拦,却根本来不及,只虚妄的抓住了文清映在太阳底下的影子。
文清居然可以这般从容,淡然,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仿佛发生在她们身边,还有那些发生在他们亲人身边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似的。
台阶长长的曼延着,不知道上面还有多高。
文清朝着站在石阶旁边的小尼姑询问了正确的路,就撇下小尼姑带着云裳自已上去了。
文澜本想追着文清走上去,边走边说,却被高高的石阶吓了回去。
“罢了。”文澜叹息一声,看着文清的背影发了一回呆。
“姑娘,三姑娘这也太不识抬举了,您愿意跟她说话,乃是给她面子,她倒好,压根不买你的账,真真是讨厌。”果儿见文澜气性不畅,生怕她如同以往那样往自已身上发泄,故意引着她说出来。
“等我……”文澜暗恨一声,刚刚那副真诚的模样,哪里还有,只有牙齿紧紧咬在一起发出的“格格”声。
此时若不是文清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利用价值,她又岂会如此巴着她。
“那姑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三姑娘这一趟上山,只怕要走上三两个时辰,回来的时候,日头都要落西了。”果儿有些忧心忡忡的看着大山。
前面树高林密,只有这里是支出来的,尚有阳光照射,微微有着几许暖意。
不过,她也不想就要这里等着文清回来,不说难得等,这一来一回的三两个时辰,还吃不准了。
三两个时辰让文澜心头一动:“去传消息。”
果儿被吓了一大跳:“姑娘,这里……”她想说这里人烟稀少的,似乎有些不方便,不过,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文澜瞪了一眼。
蠢丫头,这里人少,才最安全,不用担心会被人看到。
果儿最听文澜的话,被瞪了一眼,立马传了消息。
文澜便一直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下山的路。
“我明明看到他们宣平侯府的马车是往这边来的,怎么半晌都没有跟过来?”
文澜似是自言自语。
就算没有跟着上来,也应该就在这附近,听到自已传递过去的消息,最起码也应该赶过来了。
“姑娘,有人来了。”果儿看到下边有树枝被拨动,指了指,小声的说着。
文澜看了看站在边的小尼姑,文清特意为了照顾她,把她给留下来了,不过,此时,她却是极嫌她碍事。
“小师父,你这里还有水吗?我突然有些口渴。”
小尼姑清秀的脸上扬起笑脸,脸上一脸的纯净:“有的,有的,就在下面,有一口泉眼,一刻钟就能来回。”
文澜一听,自已上来,好歹走了快半个时辰,她却只要一刻钟,这也太快了。
“我们姑娘身体不适,想喝点热水,若是有茶水的话就更好了。”果儿假装一本正经。
小尼姑也不以为意,青云庵里平日里也有些官家千金过来,她们是有些难以伺候,她也能习惯了,当下,没有多想,只脆脆的应了:“文小姐你安心,我这就回去庵里,给你带上一壶来。”
如此轻易就成功的打发走了小尼姑,文澜心头一喜,那边树枝一晃,便出现了一个身穿宝蓝色锦衣的年轻公子哥儿,长脸,浓眉,大眼,俊秀潇洒,正是宣平侯府的云泊。
“云大公子。”文澜一见云泊,脸上立马扬起一抹甜美的笑,柳眉舒展,樱唇微张。
云泊拍拍身上的落叶,脚下一动,身子一跃而起,稳稳的落在文澜的身侧。
“澜儿等急了吧?”云泊对文澜的称呼极其的暧昧,听得文澜脸上飞红,浓浓的红晕自脸颊缓缓往外溢出,一张脸,白中带粉,很是诱人,看得云泊不由得咕哝一声,忍不住将脸上的笑意加深。
“你怎地寻了这么一个安稳妥帖的去处?”
有山有树,有水,有美人,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文澜脖颈微微弯着,白色的里衣衬着雪白的皮肤,两下交相辉映,引得云泊偷偷咽了一口口水。
这等美人,若是相拥在怀,那滋味必定不错。
“云大公子在看什么?”便是文澜平日里再多心眼,面对一个长相如此俊美,眼神如此火热的少年公子,她的心也完全乱了,勉强抚着胸口看着云泊,眼里满满都是爱慕之情。
那日夜里吹箫的景象再一次浮上她的心头,心中对云泊的爱意又莫名多了几分。
“看美人,美景。”还有美色。
云泊颇有诗意的答着。
他不得不感慨,文家的女儿,似乎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他看着,心里都动情不已。
只可惜,他注定了,只能娶文家的三姑娘,眼前这个大姑娘若是……
云泊心头微动,默默的盘算着,不管怎么样,弄是要弄到手,却不是这会儿。
清风再起,树影婆娑,树枝叶间,树叶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堆积在一起,被风抚过,沙沙作响。
却道文清,刚刚那些石阶不过是看着多,其实真的上完了,也才不过半个时辰,再加上她的脚步迈得快,很快就到了长着鸡枞菌的地方。
那一棵大松树下,树叶落得光光的,略有几枝嫩芽破体而出,挂在上面,如同一撮小小的茶叶,青翠欲滴。
周边落了满满一层落叶,有细细的针叶,也有宽宽的阔叶,还有一些新开的小花,飘然落地,树叶落得很密,脚踩上面,松松戛戛的,很是舒适。
而鸡枞菌就长在树根一旁,浅草和枯叶之中。
一丛丛里面,似乎还有些没有长大,如同斗笠般立着,还有些渐渐长大,就变成了如同华盖一般的开头。
“姑娘,前面还有。”春兰原本看着老实,实则也是个性子野的人,自已看着高兴,一路采着鸡枞菌就把文清给落在了身后。
一路上见到了好多丛,越是堆积枯叶多的地方,就生得越多,也越大,长势如同鸡羽,菌面肉厚而肥硕,质细丝白,莹莹透着雪色。
这便是鸡枞菌了。
它长得颇有鸡羽之像,又因着是破土而出,故而得了鸡枞之名。
“奇怪,这种菌子一般生长于天气炎热的七八月份,怎地这里,这个时节居然会有?”
文清之前做过野外生存挑战,对于野生动植物有一定的了解,此时一边采摘,一边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