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章 列车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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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称:《缠灵鬼怨》
作者:风墨染
字数:3045
更新时间:2017-02-27 18:04:17
盛夏的雨夜,窗外是轰轰作响的雷鸣,车厢里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火车一路疾驰着,带着吱吱嘎嘎车轮转动的声音,谱成一首别样的乐章。
又过了一站,列车停了又走,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上没下。天阴沉着,车厢里也没亮灯,眼前唯一的光亮,竟只是天上透过层层乌云,星星点点的雷光。
对面的男人自上车后就一直睡着,那双闪烁着精光的凤眸似闭非闭,像是假寐,可从他平稳的呼吸声中,安沐白知道,他的确是睡着了。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奇怪的特别,奇怪的气质,奇怪的熟悉。
似乎他坐在那里,就自带神秘的特效和背景音,他全身的每一个地方都在诉说着,他与常人的不同之处。可若是说清哪里特别,又似乎没有,因为眼前的男人看起来,顶多也就是比别人帅点有型点。
可不知怎的,安沐白就是对眼前的男人,有种奇特的熟悉感,甚至是亲近感。之前的时间里,他甚至调侃过自己是不是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不然怎会出现这么奇怪的感觉。
况且,眼前的男人,的确有着吸引诱惑人的资本。
不是安沐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承认算是长得好的,也称得上俊雅不凡,可却核眼前这个人是两个概念。那张脸呈现健康的古铜色,醒着时,凤眼微微上挑着,薄唇既坚毅又满含性感,堪称是个理想中,完美男人的帅脸。
连他这个心境平和的人,都忍不住对这张帅气十足的脸,产生一种名为羡慕嫉妒恨的奇妙情绪。
然而,说得再多,这只是一个调侃,笑过就算。他知道自己不是GAY,他更喜欢温柔知性的妹子。
安沐白收回目光,眼睑微微低垂着,不由自主地叹息了一声,心情是难以言说的失落。
这个人脸上,没有记忆中的十字疤痕。
不知怎的,安沐白心中突然涌起无限怅然,竟想起曾经偶然听过的几句歌词,虽不是很应景,可却还是清晰的浮上脑海,挥之不去。
“月光稀,是谁捣寒衣。天涯路,魂自归故里。今夜无雪无晴,无悲喜,两相对望兮风细细。”
“好词!这是距今一千一百年前,被尊称为图神的人所唱,现今保存的相对完好的词谱之一。这首词的中心思想,思念!小哥在深夜哼唱,是想起了远方的爱人吗?”
对面的男人不知在什么时候睁开了眼,丹凤眼里显露出一丝戏谑,薄薄的唇微微上扬,那是一种仿佛洞悉一切的笑容。
安沐白刚才低着头,用最小的声音唱着,根本没料到竟会被人听见,还是对面这个他认为的,早已睡熟了的男人。
他抬头看了一眼男人,在那双带着戏谑的凤眼注视下,不禁老脸一红,带着尴尬窘迫地笑了笑,下意识解释:“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安沐白却没说下去,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只是后面,到底想解释什么。他低垂着头停顿了一下,才又抬头看着对面男人,露出一抹淡淡地笑容,礼貌却敷衍。
男人也没再说什么,一双凤眸带着一丝奇异的光,又注视了安沐白半晌,直看得他不禁有些羞恼了起来,才嗤笑一声收回目光。
安沐白抬手推了推眼镜,隐晦地瞪了对面男人一眼,小小地哼了一声,之后垂眸敛神,像是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般,只是之前心中的那一丝怅然,到底是消失了。
火车哐当哐当地前进着,他突然感到一丝寒冷,打了个寒颤睁开眼,恍惚的想着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或许是太冷了,倒也是难得。
因为精神总是紧绷着的关系,再加上永远挥之不去的恐惧不安感,他从来无法再身边有人的情况下睡着,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如此。
或许是睡得有点迷糊了,他一时竟有些想不起来今夕是何夕,听着四周都是呼噜声,这才想起自己在哪儿。
他转了转睡僵住的脖子,发出不堪重负似得咔咔声,这是要落枕的节奏。身上有些酸痛感,他动了动,盖在身上的衣服下滑,被捂暖的身体接触到冷空气,不由冻得激灵一下。
下意识把衣服穿在身上,他忽然一愣,环顾四周,没发现坐在他对面那个男人,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衣服盖在他身上的。
黑色的皮衣还带着他的温度,可上面不属于他的气息却令他心里别扭了一下。他一向不喜欢别人的靠近,更不喜欢自己身上沾染上别人的温度和气息,那会令他十分烦躁。
安沐白皱着眉,抬手推了推完全没有下滑的眼镜,左手揪了揪右手的袖子,最终还是被寒冷所打败,把自己裹进这件大了不止一个号码的皮衣里。
我只是为了感谢他把衣服借给我,所以才用身体温暖这件皮衣好还给他!安沐白低头玩着手指,别扭的想着。
记性太好的安沐白,还没忘记刚才男人那一双满含戏谑的凤眸,以及那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心里别扭的不想承认对男人的感谢。
火车行驶着,又过了一站,黑衣男人却始终没有回来,安沐白潜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去厕所和吸烟区转了一圈,又去热水间打了些热水喝,没找到人的他无奈回到了座位上。
然而,刚一踏入车厢,安沐白几乎是在瞬间就警惕起来,他说不上是哪里不对,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却顺着他的脊椎慢慢爬了上来,浸入四肢。
安沐白十分缓慢地,端着水杯一步一步向自己的座位走去,他浑身肌肉紧绷,看似目不斜视,眼珠却以最大限度向四周瞟着,试图找出那不属于人间范畴的‘生物’。
四周出了睡熟了的人,什么也没有。他不信邪,一边缓慢地走着,一边睁大了眼睛又找了一遍,可结果仍旧如此。
一直走到座位,他仍旧什么也没有发现,可那种毛骨悚然、惶惶不安感却犹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这种毫无头绪,不知从何处入手的感觉,不禁令他感到嗓子眼发紧,呼吸一窒。
安沐白的精神常年紧绷,这使他有着不轻却也不重焦躁症。日常生活中他尽量在控制,可在如今这种情况下,伴随着惶惶不安、听着车厢内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感受着手足无措的焦虑,焦躁症开始发作,入侵他的神经。
‘咚’地一声,安沐白把水杯摔在桌子上,水花四溅,刺耳的声音在车厢内突兀的炸响,却始终没有一个人起来看一眼,甚至没有一个人从睡梦中惊醒。
所有人,就像是陷入了深度沉睡,迷失在了梦乡之中,却不知是不是再也无法醒来。
安沐白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心跳加速,突然而至的烦闷感像是一张巨大网,把他困在里面,挣不脱逃不掉。
“嘻嘻……哈哈,嘻嘻!”
阴沉黑暗的车厢内,突然响起几声稚嫩的嬉笑声,本该是纯真的声音,此时听来却无端端生出几分阴森感,听的安沐白脊背一凉。
他猛地抬起头,又转过身,在车厢里走来走去,任凭耳边的笑声越来越大,却连发声源在哪儿都找不到,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转来转去都找不到‘人’,安沐白靠在桌上,抱着双臂喘息着,一滴滴的冷汗从额角滑下,滴在身上、地上,转眼就找不到踪迹。
“……你是谁?你到底在哪里?!”
伴随着这句话落下,似乎一切声响都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带着火车都发出了一阵‘刺啦啦’刺耳的声响,他被晃得摔倒,火车停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往火车头的方向跑,整条列车安静极了,除了他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再也没有其他。
安沐白惶恐地看着眼前的车长室,却无论是拍打还是喊叫,都无人应声。他咬了咬牙,猛地转身望向远处,大喊着:“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有种的出来!”
“嘻嘻,大哥哥,我们一起来玩吧!一起来玩吧!”
稚嫩的童声笑嘻嘻的,不断重复着‘我们来玩吧’这句话,虚空中突然冒出一个雾蒙蒙的剪影,那是一个穿着裙子的小女孩的模样。
雾蒙蒙的影子在安沐白眼前不断地晃来晃去,似是想伸手拉他,却在堪堪触及那件皮衣时退出一大步,然后又马上靠了上来,却又退出几步,周而复始。
“我们来玩吧!快来啊!快来啊!”
似乎是因为总是碰不到安沐白,那稚嫩的童声越来越尖利,语速越来越快,到最后已经语不成调,尖利的嗓音令安沐白不得不捂着耳朵。
突然,女童的声音戛然而止,安沐白惊疑地抬起头,眼前雾气散去,露出了女童白色的裙子,以及黑色杂乱的长发。
“哥哥不陪我玩……哥哥是坏人!坏人……该死!”
阴暗的车厢里,女孩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抬起头,露出了长发下的脸庞。
那是一张布满鲜血的,皮肉开裂的脸,只有一双眼睛,闪烁着蓝色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