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还能失效不成？

        那药放在指甲盖儿般大小的玻璃瓶里，她让人镶嵌成一个小挂链儿，一直贴身带着，当初老爷子捣鼓出这药，说是有剧毒没找准计量之前不能用，她好不容易才央求着弄了一点儿给她，为得就是防止自己有一天病入膏肓的时候，让自己走得体面些用。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算是活够了，只是可怜你，还有你妹妹，当年我走的时候她还在你母亲肚子里……”

        说着老太太居然泪如雨下，黄明月的心里一直对老太太不冷不热的态度不喜，但是这样的真情流露看在眼里一点也假不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太太的做法不全对，可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没有害人之心。黄明月想要多陪陪她，这时候黄新磊被人搀扶着从外面进来：“母亲！你怎么样了！”

        话音刚落，挣脱下人的搀扶，踉跄着往老太太床边扑去。假惺惺的样子，看得人作呕，黄明月垂着眸子退到一边，打算先出去。

        谁知，黄新磊此番来，不就是知道她也在？

        黄新磊眼中还真挂着泪，只是，深陷下的眼窝看起来很狰狞。看来，在关山苍手上他是没少吃苦，仅是这么几天，他便成了这幅模样。

        “黄明月，你对你奶奶做了什么？你还真是心狠手辣，连你奶奶都不放过！”黄新磊搬弄是非的本事一向大得很，若是从前，黄明月可能会无力还手，但是现在，血亲之间也有险恶，黄明月早就看得明白。

        她冷笑一声，盯着黄新磊眼神犀利：“哦？是吗？接下来二叔是不是要还要说，我因为觊觎黄菲雯的未婚夫，害死自己的亲身父母，以此博得同情而达成自己的目的？我心狠手辣，暗地里和别人沆瀣一气，将你幽禁又非人般的折磨你？更有甚者，我连奶奶都不放过，安排别人给她下毒？啧啧，二叔啊，你怎么不去写话本子呢？你的这套把戏能骗得了别人，骗得了你的至亲吗？”

        一席话说完，黄新磊突然恼羞成怒，恨目成圆：“黄明月！你住口！”本就没太回复元气，此番居然有些声嘶力竭：“我是你二叔，岂能容你这样诋毁！”

        黄明月好笑，每一次他理亏时便搬出自己是二叔的身份，他何曾当过她是亲侄女？

        面色从容，黄明月淡淡的看向老太太：“奶奶，您说，我说得对吗！？”

        黄新磊总算明白过来，虽然他掌家多时，但也是他亲自请回了他的母亲！

        老太太看着他的眼神充满绝望，最后，她闭上眼睛，轻轻的说：“你走吧。”

        黄新磊似幡然醒悟，嚎啕：“母亲，我是你唯一的儿子！”

        “是啊，就因为你这唯一的儿子，我迷失心智，失去做人的原则，我不配为母。”老太太的苍老的脸颊划过一行浊泪，那时的自己，居然从未想过，会有现在的这一天。

        言语间，黄新磊也不再哀求，他大约是知道老太太执拗的性子，只是，整个人突然宴息旗鼓，被一股子阴郁的感觉掩埋。

        直到黄新磊整个人走出门去，黄明月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和她一起来的只有铃铛一个人，她还真怕黄新磊做出什么。

        不屑考虑，黄明月便决定带老太太去萧园，起初老太太还三番推辞，但黄明月言下之意，若是不去萧园，保不齐黄新磊又会做出什么事，好不容易活过来，岂能轻易放弃？

        回去的路上黄明月才想起老太太中的是槐蜜蜂针毒。

        按照爷爷笔记上记载，槐蜜本无毒，但若是配上蜂针水，便成了可以治疗孢疹的良药，但这一节末尾，爷爷用红笔做了注脚，上书：槐蜜蜂针虽为良药，若与山参共用，能致人慢性中毒，长期服用发色灰白，四肢无力，中期咳血，最后器脏衰竭而亡，尚无对症之方。

        既是这样……她突然惊醒：“奶奶，你那个小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老太太本来在打盹，黄明月一推，老太太惊醒，一看是黄明月，冒起来的火气生生给压下去了。

        “怎么了？我也不太记得是什么药，只知道是一种混合了动物毒和植物毒的药，听你爷爷说，他给我的那个小瓶子里那么多药，可以毒死一头成年黄牛……”

        说着老太太居然没好意思了，这不是说她的体量比一只黄牛还大？

        黄明月倒没注意这一茬，她一直在想，奶奶说是动物毒和植物毒，莫非就是蝰靡散？若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这就代表着，蝰靡散和槐蜜蜂针是相生相克的！

        黄明月要了老太太那个小瓶子，嘱咐铃铛护着老太太去萧园，自己一阵风似得跑了。

        她要去找江人树！

        这个认了自己做徒弟的人，就在当天扔了一本满大街都能买到的医术给她之后就没影了，这一回，可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黄明月找了他几条街，愣是没半点影子，正寻思的时候，一抬头，春江酒馆的楼正在眼前。

        现在整个香城饭店旅馆什么的不少，这种老式的酒馆当真是不多，江人树是个酒鬼，这回事八九不离十了。

        果然，一进大门就看见江人树，只是不巧，这会他被几个人抬着正往大街上扔。

        不行，把人给扔坏了就不得了，黄明月忙上去拦，结果人家伙计说，这厮在他们店里喝酒，喝了三天三夜了，硬生生的将一口半大的缸里的高粱陈酿喝见了底。

        黄明月瞪着眼睛：“不就是一缸陈酿吗？多少钱？我替他出了！”

        那小哥像是听了个极大的笑话，哈哈大笑，引得旁边的人也哈哈大笑，完了还瞧傻子似的看着黄明月：“哎呦，我说姑娘，你这是要替人强出头吗？我可告诉你，强出头也得看看对象啊！这老家伙被该被人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