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第二排北边第二个位子上,也就宣告着我要努力冲锋的开始。
身边的冯晓筠是我们班每次考试前五名的优秀生,是在十四个班级里面也是排在前二十的人物。
鸟随鸾凤腾飞远,人伴贤良品自高。这种道理我还懂得的。
学习好的同学自然有他自己的一番手段,三人行必有我师也,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胡子耷拉到地上的老夫子的话语,还在我的耳朵中回响。
我发誓,下一次考试,一定要冲进我们班前五十名。
晚上十一点,我回到寝室。
推开门,有些人已经睡了,有些人才从教室回来。
我看到自己的被子已经被叠好,放在他赵义年的床头边上,人高马大,自命帅气的赵义年,冷眼看着我,带着麻子的脸庞上面都是冷笑。
我心中咯噔一下,一种预感笼罩在我的心头。
今晚有事!
说实在话,蜗居在别人的床铺上,我心里非常的不踏实,唯恐赵义年一声怒吼,我就要搬着自己的被子滚蛋。
我来到临河二中才几天时间,人生地不熟。如果说他让我搬走,谢国安还是和别人一起搭伙睡觉,也不再这个寝室;除此以外,我两眼一摸黑,根本就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半夜三更,让我搬出去,我住在哪里?
人在矮檐下,我赶紧笑笑说:“赵哥,要铺床了是么?让我来,我来铺床。”
我看到赵义年边上的人,都在冷笑。他们眼神中带着讥讽,好像在说我不识时务。
赵义年右边那位尖嘴猴腮的人物,他细高挑,好像是一根竹竿,经常穿着一声深蓝色西装,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哟呵,还会铺床了,会不会暖床啊。”
嗯,这是什么话,难道说这里面还有什么事不成?
赵义年愣愣看着我说:“柳松,我告诉你,我看着你不爽,我的床铺不让你睡了,你该找地方就找地方。当初,华老师说的时候,也是让你先住几天,现在已经一星期了,你还没有找地方,怎么你以为我这里是慈善机构。”
我心里咯噔一下,怕生来什么?自己就担心没地方住,结果还是被赵义年无情地驱赶了。
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左右,赵义年白天也没有给我说,不让我在这里住了;就算是给我说了,我也不见得能够找到居住的床铺。更何况深更半夜的,让我到那里去住。
竹竿叫做阿胜,看着我似笑非笑,说道:“柳松,搬着你的被子走吧,难道说还要死皮赖脸的缠搅不成?”
赵义年左边的人也说:“就是啊,做人不能够死皮赖脸。别人都赶你走了,还要住在这床上赖着不成么?”
顿时,寝室里面静下来,我知道有好多人都在瞪着眼睛看着我,他们围观看戏的有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起哄的有之:“就是啊,人家都不欢迎你了,你还要赖着不走是么?”
“做人要有点骨气,一点骨气也没有,算什么?”
“我就看不起这种人,别人都已经赶你了,你还有脸待在人家地方。”
“嘿嘿嘿,我看今天你能够睡到那里,可以住宾馆。”
“住宾馆,你看看他破衣烂衫,那一副穷酸模样,他能够住宾馆,不知道他长这么大,住过一次宾馆没有。”
也有人看不下去,说道:“你他妈少说两句也行,怎么说我们都是同班同学。”
“就是,让人家走就让人家走了,用不着这样绝情。”
“赵义年,你不够人物,现在赶走人家,让他住在哪里?你等这一星期,让他搬来一个床,也给人家一个机会。”
赵义年冷冷一笑:“机会,那好,让他睡到你的床上,你给他一个机会。”
“我靠,我这床铺上面有我们两个了,怎么能够住下来三个人?”
“你都做不到,用不着在这里废话。”
我微微一笑,这是我强撑着装出来的笑容,既然已经注定了事情的结局,就算是我痛哭流涕又如何?就算是我哀求他又如何?
除了换来别人的嘲笑,还是别人的嘲笑。
“没事,赵义年,能够让我住几天,已经仁至义尽,这是你的床你做主。你不让我住了,我搬走,天经地义。没有什么好说的。”
说完这话,我搬着自己的被子,出来了宿舍。
宿舍里面,在这一刹那安静下来,很多人都想不到,我没有祈求,没有一句软话,搬着被子出来了。
我走出宿舍多远,才隐隐听到:“我靠,这个柳松是一个人物啊,大半夜,说搬走就搬走了,连一句恳求的话也不说。”
“是啊,赵义年,你做的也有些太绝了。”
……
深秋的风,吹在我的脸颊上,有些冰凉。
天空中是一轮上弦月,今天九月初九了吧,时令已经过了寒露,再过一个星期就是霜降,怪不得这么寒冷。
我没有感觉到委屈,居住在别人的床铺上,更何况是整天牛逼哄哄的赵家少爷,西装革履,一表人才,能够让我这乡下佬扎,居住这么长时间,已经可以了。
我没有什么埋怨的,我没有不高兴,我没有难受,这是很正常的。
我抱着被子朝着宿舍院子外面而来。对着宿舍院子的是马村镇的一个打麦子的场地,场地里有好几个麦秸朵,今天晚上,我就在这麦秸朵下面安身了。
李太白说过:男儿百年且荣身,何须寻节甘风尘;男儿百年且乐命,何须徇书受贫病。男儿穷通当有时,曲腰向君君不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不知不觉,一滴滴泪水挂在我的脸上,我看看天空,天空上还是月亮明亮,靠,天上没有下雨,我的脸怎么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