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乐部的成员对乔茵非常好奇，围着她愣是问了好多好多问题，其实乔茵所知也不多，那些问题之中不少她压根就回答不了。

        但还是很高兴。

        终于能有了一个机会，让她堂堂正正地和别人谈起司陆，也许会有异样的目光，但在俱乐部很少很少。

        他们都相信司陆的存在。

        本来乔茵还想说别人可以借助她和司陆说话，但想了想终究没说出来，她使了小性子，在她看来司陆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真是矛盾的心理。

        不管怎样，从俱乐部回家的路上，乔茵的唇边始终是挂着笑意的。

        此夜无星光。

        吃过饭之后，乔茵把作业本摊开放在书桌上，想起今天的场景忍不住轻笑起来，然后问：“司陆啊，我是不是很自私啊，一直都是我自己在说话，都没有让你和他们交流。”

        司陆却说：“我本来也不喜欢和别人说话。”

        “你就是太多年没有和人说过话了……”乔茵喃喃自语。

        “除了你。”

        心底泛过细细的涟漪。

        她循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居然真的看到了司陆那陌生又熟悉的面容，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那脸庞看起来没有上次那么清晰了，像是一张画被水弄得有些湿了，显得不太真实。

        乔茵揉了揉眼角又看过去，发现司陆已经变换了位置。

        现在的他凑到了自己的身边，近得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鼻尖，乔茵瞪大了眼睛，双唇颤动着：“你你你……要做什么？”

        “你看得到？”

        当然看得到，而且把司陆脸上泛起来的红晕看得是清清楚楚。

        司陆骤然远离，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抬头望望窗外：“难怪，无星之夜啊。”

        “什么？”

        乔茵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窗外只有一轮明月，周围没有一颗星星，天空如同墨染，安安静静的。

        这是只属于两个人的时光。

        乔茵瞬间明白过来：“只有在无星之夜才能看得到你，是吗？”

        司陆点头。

        原来如此，记忆里那个夜晚也是像现在这般，只有一轮月亮，压根就没有星星，还有上次，还有这次……

        也难怪苏老师会那么说，引魂珠只能带给司陆能量，真正促使两个人见面的，其实是无星之夜这个时机。但司陆说：“若是我能量不足，你也看不到。”

        “啊？”乔茵摸了摸后脑勺，“那看来引魂珠还是有作用的。”

        “嗯。”

        司陆就坐在乔茵床边，看着她托腮对着窗外发呆的模样，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年了，印象之中她经常这样，但是现在……

        她的脸慢慢转了过来，眼神准确无误地落在司陆的脸上。

        他居然有点不太习惯。

        “司陆，他们说守护灵都是有渊源才会守护人类，我们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吗？”很好奇很好奇，关于两个人的过去。

        如果人真的有前世，那么现在也是喝了孟婆汤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司陆身为灵体存在了八百多年，肯定是记得的。

        提及这个，司陆的表情一如既往，没有激动没有悲伤，平淡得如同一汪湖水。

        这让乔茵很没有底气。

        他垂了睫，随口说道：“没有什么。”

        乔茵期待了许久的台词没有出现，她失望之极，一句话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要守护我！？”

        “为什么？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司陆空洞的一双眼在乔茵身上扫来扫去，最终停留在她脖颈戴着的那块红翡之上，漫不经心地说，“如果非要有，那就是这个东西是我的本体。”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人和灵的相爱怎么会有一个结果呢？

        每每乔茵纠结于过去，那些画面就会在司陆的眼前闪过，罢了罢了，不再像从前一样执着，大约就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司陆干脆地补上一句：“我想要回到本体之内，所以才会跟随你左右。”

        回到本体？

        乔茵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像是两颗星星藏进了云里，不见了身影：“就这样吗？就因为我有红翡？”

        就不能是因为我这个人吗？

        司陆司陆，其实我也说不清对你到底是不是喜欢，但就是觉得我们曾经有故事，我想要抓住什么……

        可就是抓不住。

        “对。”司陆把乔茵刚刚的话重复一遍，重重的，“就因为你有红翡。”

        一句话，像是一把刀刺进了乔茵的胸膛，狠狠地。

        她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不畅通了：“是不是我没有了红翡，你也不会待在我身边了？”

        司陆没有回答。

        此夜，乔茵破天荒地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把知道司陆存在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喜欢司陆吗？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大约只是小时候太孤独了吧，而司陆又是那么特殊的存在。

        他在她的身边，只属于她的存在。

        以为守护就是喜欢，以为故事里那种纯洁无暇的感情是真的，唉，真傻啊。

        想想当初苏浅说鬼魅但凡缠着一个人可能是有原因的，她还打死不信，因此觉得苏浅另有所图，可是现在，赤裸裸的现实打败了她。

        乔茵拼命地闭上眼睛，试图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然而司陆那句决绝的话愣是往脑海里面钻。

        对，就因为你有红翡。

        司陆说，跟随着她只是因为红翡。

        顿时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物品，完完全全地被利用了，假如没有红翡的话，她是否就一文不值？

        她在恐慌，她在难过。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下，滴在松软的枕头上面，消逝。

        后来的几天一如平常，只不过她在忍着不和司陆说话，除非实在是忍不住，一来二去，两个人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有件事情终究是发生了。

        乔茵以为自己当初只是一句戏言，但没有想到，红翡真的丢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