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小妹抓着毯子飞身下地，我看见小妹只穿了一个小裤头，像一个小白条鸡一样飞速跑进了厨房。

        等小妹拎着菜刀裹着毯子又冲回来的时候，我赶紧高声叫道：“杨澜，我是你大哥杨瀚回来了！”

        小妹的菜刀在距离我头二十公分的时候停下了，惊异地说：“大哥，真的是你么？”

        “千真万确，小时候被你挠的这个疤还在呢。”我指着额头说。

        “大哥！”小妹瞬间泪崩了，扔了菜刀，扑上炕来，用膝盖走路来到我面前，一把抱住我的头说：“你死得好惨，是不是冤魂不散，才回家来的！”

        我一把推开她，骂道：“臭丫头，是不是我不死你很难受呀？”

        小妹看看自己的手掌，说：“你有体温，你没死么？”

        我一抬腿上了窗台，然后跳到炕上，一把捧住小妹的脸，把我的脸凑到灯下，说：“你好好看看，我这肤色，这精神，有这么帅的鬼魂么？”

        小妹“噗嗤”乐了，看得出那是由衷的高兴。

        俩手一张就扑进我的怀里了，连胸前走了光都不顾及了。

        “大哥，我好想你，你没有死太好了！”

        “大哥也想你，你长高了，也大了！”

        “嗯？”小妹一愣，赶紧推开我转过身去穿衣服。

        我看着小妹苗条的背影，啧啧称赞，小妹长得很漂亮，有我们老杨家的风范！

        小妹穿上衣服，问道：“哥，你没有死为什么警察说你死了？我们去看尸体只看了一眼，就给推进去火化了。”

        我也奇怪，我问：“啥时候事儿呀？”

        “今天我和老爸才把你骨灰拿回来，骨灰盒还在老爸那屋放着呢！”

        “你倒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小妹一拽我：“走，让老爸和你说吧，老爸得了肺癌，总说临死见不到你了，这回好，你回来了，他一高兴也许病就好了！”

        傻丫头，肺癌那是一高兴就能好的么！

        我跟着兴高采烈地小妹来到了东屋，把灯打开，眼前情景吓了我一跳，只见一个形如枯槁的小老头坐在炕上，瞪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正看着我们呢。

        小妹说：“爸，你没躺下闭什么灯呀，吓我一跳。你看谁回来了？”

        老爸当年那可是摔倒小母牛的体格，我走的时候老爸的胳膊都快赶上我的小腿粗了，但是现在看看，他的脚脖子还不及我手脖子粗呢，浑身皮包骨，整个人小了一号，这样是走到大街上我估计我都不一定敢认他。

        我上前一步，说：“老爸，我回来了。”

        老爸骂道：“滚犊子，少来骗我，我儿子死了！”

        我心中一酸，往前凑了两步，说：“老爸，我真的是小痞子，当年你送我上学的时候我拿着你的钱跑了，你追我追的鞋都跑飞了，你记得不？我当时说一定要混出个样来再回来，你记得不？”

        老爸眯起眼睛，细看了看我，又回头看看地上的箱子盖，我顺着他的眼光看去，箱子盖上摆放着一个骨灰盒，盒子上还镶了一张和小妹拿着的一样的小照片，只是尺寸小了。

        我说：“老爸，市公安局搞错了，我没杀人，也没有死。”

        老爸终于信了，伸出枯瘦的手，抱住了我的肩头，呜咽起来。

        我本想劝老爸几句，但是小妹也来凑热闹，从身后抱住我的腰，把脸贴在我的后背上，也哭了起来。

        我这从来流血不流泪的汉子……卧槽……不行，我想哭一会儿！

        我们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哭了几分钟，我首先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把两个人身子都扶正了，问道：“为什么公安局说我已经死了，火化的尸体是谁？那是谁的骨灰？”

        老爸说：“着我那清楚呀！让杨澜说给你听吧！”

        小妹说：“那天村子里沸沸扬扬的闹，我出去看看，麦家嫂子说是你回来了，我高兴的赶紧问她你在哪。她说你被警察抓走了，抬到车上去的。

        我当时就跑到村委会去问村长满天星……”

        “满天星当村长了？”我问道。

        “嗯，那个王八蛋操的当了好几年村长了，看他肥的，天一热都顺着他那麻子脸上往下淌油。”老爸愤愤不平地说。

        小妹接着讲：“满天星说你哥杀人了，把李小翠给杀了！我当时就懵了，我说不可能，我哥和小翠姐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多年没见了，怎么会杀她？但是满天星说，人证物证都有，你说啥都没有用，你哥被镇上警察带走了，就等着枪毙了！

        但是我差一点没背过气去，后来我和老爸就跑到镇上派出所，可是派出所说你是重犯，不让家属见。我们在镇上旅店住了一宿，第二天派出所就来人，说你畏罪自杀了！”

        小妹说一句，老爸坐在炕上就骂一句，这时小妹一停嘴，老爸说：“全是放屁别说你和小翠一起长大的，就是冲着我和她妈这么多年老交情，也不会对人家孩子下毒手呀！真是生小孩不叫生小孩，那是血口喷人呀！”

        小妹等老爸骂了几句，就又接着说：“之后我和老爸要见你尸体，警察就是不让，直到今天上午火化，才让我们见了一面，虽然八年没见了，但是那尸体的面相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肯定是你没错！”

        “奇了怪了！”我叨咕一句，又问小妹：“你看的那个人是怎么死的？”

        “警察说是从医院五楼上跳下去摔死的！”

        “那这个人会是谁呢？”我心里掠过一丝不祥，白婕家墙壁上的结婚照又出现在眼里，那个戴着眼镜新郎官，和我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难道会是他？他又为什么从医院楼上跳下去呢？”

        老爸说：“算了，不要想了，爱谁谁，反正不是你就好，明天把那骨灰盒扔了，放哪怪膈应人的。你这会回来了就不要东跑西颠了，老老实实在家种地吧！我是种不动了！”

        倒是小妹比老爸见识多些，说道：“哪有那么轻松呀，平白无故多出一条人命来，咱们不追究，人家公安局能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