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傻子

        月沉西山，天色暗淡。

        初秋山野的夜风更寒更烈，身穿单薄衣衫的小西没有感到寒冷，因为他的心更加冷。小西抬头仰望一眼天际，然后再看着老杜，说：“你老杜该杀，黑风堂的杀手也该杀。”

        老杜定定地看着小西，忽然怒吼起来：“狗咬吕洞宾，既然你方小西要杀我，那么你来杀我呀！哼！只是你能够杀我吗？以你的武功，我十招便可取你性命。杀我，不自量力。”

        小西拨刀在手，他说：“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你，也不能杀得了你，但我只有尽力，就算我死在你手上，我到了地府也可以和黑面神他们笑颜相对。”

        老杜也动了真怒，喝道：“来呀！等我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杜青花看见爷爷和小西即将刀锋相对，这是她一生最难受的时刻，她绝望地看着两人，叫道：“爷爷、小西，如果你们反目成仇要刀锋相对，我……我便从这里跳下去。”

        杜青花站立的位置正在马恋山的断崖边，如果她跳下去，必然会粉身碎骨。

        老杜吓了一大跳，额上全是冷汗，他知道这孙女的性情，虽然外表温顺，但内心刚强无比；他也知道孙女对小西的感情，如果自己与小西动手，她绝对会跳下断崖。

        小西也愣住了，他想起老杜爷孙俩对他的恩情，在他心里，也曾把老杜当成了自己的爷爷，把杜青花当成自己的姐姐；他自幼没家，和老杜一起的日子，他得到了家的感觉。小西泪水涌现，他转过身，收刀往山下走去。

        老杜看见小西要走，他一急，叫道：“小西，你站住，不能走。”

        小西没有理会，只顾低头往山下走去。

        老杜拨脚想去追，刚走了两步，便听到杜青花大声嘶叫道：“爷爷，你站住，如果你敢去追小西，我便跳下去。”

        杜青花看见老杜去追赶小西，只以为他要去杀了小西，她情急之下，唯有以跳崖威迫爷爷停手。

        老杜“唉唉……”地叹息，但他也只能走到孙女身边，他生怕孙女真的跳了下去。他说：“你们这两个孩子，你们真是把我气死了……”

        ……

        ……

        小西下到山脚，天早已亮了。他思量一番，决定回青山派，他心里也是非常牵挂着表妹凤雅。自在梅沙镇凤府一别，已有大半年没有见过她了。

        梅沙镇凤府已经被魔教的黑风堂霸占，所以小西也不敢到梅沙镇上雇马车，他准备徒步走出梅沙镇，再买一匹马或者雇一辆马车回大青山。

        走出马恋山外不远，小西看见一个小山村，有零星十户八户人家。小西正感肚子饥饿，他举步走进小村落里。他正准备进一间农户买点食物时，却听到“得得……”的马蹄声传来。

        小西往马蹄声方向望去，远远看见三骑往小山村里跑来，而马背上的三人都是被着一件黑袍。小西心里一震，他知道来的两人正是魔教黑风堂的弟子。

        小西没有进入那间农户，他往村外的一片小荔枝林里走去，藏身于浓密的林子里。

        黑风堂弟子两骑从林子旁边缓慢进村，马背上三人在交谈：

        “铁堂主令我们搜查老杜和小西，听说是发现了刘堂主的尸体，从尸体上的刀伤看出，刘堂主是死于厨神老杜的菜刀之下。”

        “刘堂主的武功几乎天下无敌了，那厨神的武功远远不及他，怎么可能被老杜杀了？”

        “这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听说铁堂主也大惑不解。现在铁堂主大发雷霆，下令我们所有弟子，誓要把老杜和小西斩杀，报刘堂主之仇。”

        “凭我们三人，如果遇上老杜和小西，只怕我们被他们杀了。”

        “35号，你可是怕死？”

        “哈，我们都是从死人堆里出来的，什么时候怕死过？”

        “放心，只要我们三人结成黑杀阵，老杜和小西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出来那么久，老子都肚饿了。”

        “让这里的村民给我们弄吃的，我们吃饱后就把他们杀光。”

        “嗯，铁堂主为了给刘堂主报仇，已下令让我们屠村了。”

        ……

        小西听得明白，应该他们把刘政风兄妹的尸体抛进了大海，已经被发现了，所以铁开派出黑风堂的弟子搜查老杜和他。面对黑风堂弟子的搜查，小西没有抽身离开，他反而偷偷跟着黑风堂的三名弟子潜进村子里。

        这三名黑风堂弟子要屠杀村里的人，小西岂能离开，因为这事是因他而起。小西当然明白，自己一人要对付三名黑风堂杀手，这根本就是找死。但小西知道自己的刀法和轻功比三名黑风堂弟子高，只要他们落单，小西就可以把他击杀。

        三名黑风堂弟子进了村，因为他们也怕遇上老杜和小西，所以他们三人都没有分开，三人在村口下马，一户一户地搜查。

        结果如他们所想的一样，没有发现老杜和小西的踪迹。他们喝令村民们杀鸡宰鸭，备酒菜让他们吃喝。村民们本不答应，但被他们杀了两个年青力壮的村民，其他村民遭受死亡威胁，不得不答应了他们的强盗要求。

        小西偷偷溜进一家农户里，他找出一套衣服，松散着头发，然后把自己易容成一个乡下青年的模样。小西从屋子里出来，只见他粗布草鞋，脸上憨笑，一眼见之便是一个乡下憨人。小西嘴里哼着一支小调，大摇大摆地从三名黑风堂弟子面前经过。

        三名黑风堂弟子看了一眼易容打扮后的小西，其中的名黑风堂弟子忍不住一笑，说：“还以为谁那么大胆敢在我们面前走来走去？原来是个傻子。”

        小西在三名黑风堂弟子身边走了几趟，但总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一名黑风堂弟子忽然指着小西，喝道：“喂！那傻子，你去催催他们快点烧好菜，老子很饿了。”

        小西瞪大双眼，很奇怪地问：“咦！你……你是如何知道我叫傻子的？”

        那名黑风堂弟子忍不住大笑起来，觉得这个傻子真有趣。他说：“傻子，你去厨房帮我们把鸡鸭端出来，我给一只鸡腿你吃。”

        小西摇摇头，说：“我不要鸡腿，我要吃鸡屁股。”

        结果三名黑风堂弟子都被傻子逗乐了，那人说：“好，就把鸡屁股给你吃。”

        “好嘞。”小西蹦蹦跳跳跑进厨房，看见厨房那两个村民大叔已经把菜烧好了，他还看见一个村民大叔往锅里的菜吐了一口痰。小西看得既恶心，又觉得好笑。

        那吐痰进锅里的村民大叔一见小西，吓得脸色苍白，他看清楚进来的人不是那些黑袍强盗时，心里才松口气，但他恶声恶气地威胁小西道：“你不许把刚才看见的事说出去，否则我打断你双脚。”

        小西傻头傻脑地问：“我不知道我看见什么了，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事？你好凶哦，要打断我双脚。”

        那村民大叔也看出小西是个傻瓜，所以他才放心了，问：“傻子，你怎么进来了？”

        小西说：“外面守在村口的三个黑衣人说，让我进来把菜端出去。”

        “好，你把菜端出去吧！小心点，别跌倒把菜掉在上呀……”

        小西点点头，故意大口大口地吞着口水，他左手端着一盘鸡右手端着一盘鸭，走出厨房，摇摇晃晃地走向三名黑风堂弟子。

        三名黑风堂弟子看见那傻子果真端着菜过来，而且还一手端一盘菜，但看他走路摇晃的样子，真是随时都有人倒菜翻的可能。

        傻子摇晃着走到三人面前，正如三人所想，傻子的脚下踢中一块石块，那傻子“呀”的一声惊叫，双手那两盘鸡鸭便脱手飞出。

        即将到嘴的肉眼看就要掉了，一名黑风堂弟子眼疾手快，他飞身向前，双手张开，正好稳稳接住那两盘鸡鸭肉。但他接在手上的那两盘菜却“砰砰”的掉了在地上，而且他的人也“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正当他张开双臂接住两盘菜之际，脚踢到石块扑向前的傻子正好扑进他大开胸怀里，而撞进他怀里的却不是那个傻子，而是一把刀。

        另外那两名黑风堂弟子看着同伴倒地，都吓了一跳，当他们醒觉时，易容成傻子的小西已经挥刀砍至。

        两名黑风堂弟子被小西打了个措手不及，其中一名黑风堂弟子也被小西一刀割断了咽喉。

        最后只有一名黑风堂弟子，这对小西来说，已经不足为患了。

        小西抹去脸上的化装，露出了真面目，他一脸得意地看着那名黑风堂弟子。

        “你……你是小西？”那名黑风堂弟子终于认出眼前的人来了。

        小西摇晃刀中的刀，一脸冷笑地看着那名黑风堂弟子，问：“只要你告诉我，铁开让你们到什么地方搜查我们，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不知为何，小西直到此刻，居然还有点担心老杜爷孙的安全，他想知道黑风堂弟子有否搜查马恋山。小西心里给自己借口：那是他只担心杜青花一人的安全罢了。

        那名黑风堂弟子笑了，他说：“小西，你何时看见过怕死退缩的黑风堂弟子？”

        小西冷笑，说：“世上没有不怕死的人，只有必死的人。”

        那名黑风堂弟子点头，说：“对，如果我今日不死，他日死得更惨。”说完，他举刀砍向小西。

        黑风堂弟子的刀法简单直接，但如果只是一个人使用这种刀法，那简直跟不懂刀法一般，那种刀法根本称不上刀招。

        小西也很奇怪：为什么黑风堂弟子的刀法那么不堪一击，但一旦三人结阵，威力便能强上数倍？小西避开对方的刀，不待黑风堂弟子再变招，他的刀已经割断对手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