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人活着总是要做些什么

        悬空的阳光很是毒辣，将人的皮肤烧灼得生疼。

        散去之后并不是有多少人的街道。

        两个钱家家丁从钱家大门中跑了出来，到了卜术的身前弯腰委婉道：“老爷说了，请卜小师傅前去家中作客。”

        “好的，麻烦您先去回复一下，卜术马上就到。”卜术摊开自己的手掌，微点颔首。

        回到家中，卜术将手中的锄头和背篓丢在一旁。

        坐在座椅上，提起火炉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天一口饮尽，凝视着手中的“杯具”。

        不过仔细一想，反正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妈的，谈崩了就谈崩了，大不了被扫地出门！”

        卜术抬头无奈的叹息一声，这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飞上枝头做凤凰，然而对于自己来说，注定是不可能的姻缘。

        “卡兹！”

        卜术锁上房门，球哪里不落，怎么就被人一巴掌拍到自己的头上，想到此处，卜术就想抓住拍球的那个人狠狠的揍一顿。

        来到这个像大石板一样的大门之前，卜术的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抬起手放在了门上的铁环之上。

        “咔咔咔！”木门敲响。

        “卜术小师傅请。”扫地的家丁将扫提放在墙边，走在前方给卜术带路。

        呈现在眼前的是随风摇曳的竹林间沙沙的声响，擎天的黄果树需要五人才能怀抱的年轮，还有那当初为自己和九儿建造的鱼池中长满的荷叶……

        一步步的落下，眼前的景物起起伏伏，不过眨眼间，流逝时光的时光已经三年。

        来到古朴大殿之中，两旁有撑着房顶的大柱，地板上由红布丝绸垫底，整个大殿成葫芦口，一片宽阔。

        “请！”在扫地的家丁指引下，将卜术带来至此，弯腰向着坐上的人：“老爷，夫人，小姐我就先下去了。”

        卜术便是看见了曾今的三人，向前走去一拜：“老爷，夫人，术儿有礼了。”

        “嗯。”钱老爷摸着自己的胡须点头，大有多年不见甚是想念之意，起身就是扶着卜术：“起来吧！”

        倒是钱夫人的只是不急不忙，伸手从一旁的镶嵌郁金香的桌上，端起了茶杯，缓缓地品尝着。

        她至始至终从未看过卜术正眼看过卜术。

        “卜术哥哥来啦！”九儿的两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卜术，起身手掌握住了身后的椅子头，推向卜术的身后。

        当感觉到一双柔软的手掌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卜术坐下，没有回头，他并不愿意于大小姐再次有所牵连，如今“当初的那个女孩也长大了”，而曾今却是过去。

        九儿背着双手笑嘻嘻的在钱夫人不善目光中悻悻撤退，来到她的身后。

        “今天，请你来，想来你也是知道为什么了，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给你钱家家业不要，绣球却是落入你的手中！”钱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头凝视着卜术。

        卜术深深的倒吸一口冷气：“多谢夫人的好意，夫人在我的眼中就像我的娘亲一样，九儿自然也是我的妹。”

        这个时候的问题还是来了，既然没法躲避，还不如直接开门见山。卜术的目光不禁看向九儿呆滞的目光，起身向着钱夫人抱拳：“不过，请夫人原谅卜术不能按照约定来了。”

        周围的空气都仿若在这一时凝结成冰，让人无法呼吸，所有人的表情都仿若在这一刻静止。

        银针落地的声音也能听见。

        “啪！”

        钱夫人一手拍下桌面之上，双眼之中露出冷芒：“我就知道你无心，或者说是你这个身世有更好的背景！”

        钱老爷知道自己的老伴对这不门当户对的婚姻不同意。

        这回估计是要拿这里开刀了，当看向九儿无神的目光时，看着卜术的眼神充满了慈祥：“术儿，是九儿让你不喜欢吗？”

        “术哥哥……”九儿捏着钱夫人的肩膀的手一顿，一股难言的心酸让自己遏制不住的泪水涌出。

        “不是九儿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九儿，我除了会作画，卜卦之外其余一窍不通……”卜术说道这里话也是一顿，低着头拽着手中的拳头。

        “喔，配不上吗？你有自知之明更好。”钱夫人的佛祖脸露出算你识相的意思，片刻后神态自然：“其实，我也一直认为你配不上九儿。”

        “娘……”九儿闻言，身体很是一颤，没想到喜欢的术哥哥竟然会这样说，一手衣袖捂住自己的泪水，不顾一切的跑出大殿。

        卜术向着钱夫人抱拳：“既然如此，多谢钱夫人的成全了。”

        卜术转身便是离去，钱夫人的心思，卜术何曾不知道，只是，自己的心更多的却是愧对九儿。

        “你…你，你才谈几句都谈崩了，这传出去不得笑死人。”钱老爷此刻也是站起了身，衣袖连着手指颤抖的指着一脸得意的钱夫人。

        当卜术离开大殿之后，一眼望去的碧绿视野，在外面的空气清新脱俗：“我这一生，除了欠在地球爹妈的一个人情，如今又欠下这个钱家的一个人情……”

        当来到门前时，卜术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鱼池之上，一个纤细的背影，一身火红的衣衫，可九儿正在低头哭泣，泪低落在池中的荷叶之上，在中央汇聚成一团。

        卜术向着她缓缓地靠近，来到她的身前，想要伸出自己的手去抱住眼前的这个女子，可是，他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掌。

        来九儿的身旁，靠在一旁的池子上，抿了抿嘴唇：“小时候的事情都忘了吧，我不是你爱的那个人，我不配得到你的爱。”

        看着九儿哭泣的更加厉害，卜术更是觉得愧疚，当初的收留，如今的爱情。

        在地球已经死亡过一次了，卜术不想再有第二次，卜术转身离去。

        “可是九儿只要术哥哥！”

        九儿从卜术的身后一把保住了他的后背，已然成为一个泪人：“九儿就是爱术哥哥！”

        “九儿不想过没有术哥哥的日子！”

        “九儿不想让术哥哥离去！”

        “九儿想和术哥哥在一起。”

        “九儿这一生一世只可能是术哥哥的女人！”

        身后的柔软羁绊住他离开的步伐，心中不禁万分沉重，这一刻自己本能的想要拒绝，可是却抬不起脚步，而自己的手明显应该拒绝，可却是任由她紧紧的用双臂束缚。

        这个时候，钱老爷的身影也是出现在了一旁，众多围绕的家丁也是在此刻纷纷散开。

        钱老爷一手杵着拐杖，一手摸着自己的大肚子，目光落在抱着卜术不撒手的九儿身上，微笑道：“术儿今天就在这里吃顿饭再走吧。”

        九儿闻言顿时一喜，看着钱老爷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卜术沉吟片刻，点头。

        午饭过后，卜术便是九儿伤怀的目光中离去。当出门之后回到家中时，竟是意外的看见木门是打开的。

        一眼入底，卜术看见破碎的桌子分成了两半，一旁的凳子也是少了一个脚，四处泼洒的墨水染透了墙上悬挂得到画幅……

        当卜术看到屋内最里面的床铺边上围绕四个人影时，目光落在床铺，其上还躺着一个半吊着青蛙大腿的人。

        眼前一地的杂乱，卜术弯下腰捡起了身前的墨盘，将“分尸”的板凳能放在火炉的旁边。

        其中一个眼尖的大汉，看见穿着灰衣的卜术收拾着东西：“少爷，卜术回来了。”

        “唰唰唰！”

        其余三道目光也是在这一刻落在了卜术的身上。

        “嗯。”床铺之上的人发出高亢的声音，是一个穿着金丝衣袍的中等青年，是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慵懒身影。

        看了一眼卜术的衣着，一脚踏在床铺之上，嘴角不屑：“你就是卜术。”

        “我就是。”卜术淡淡的开口，家里面的东西看似杂乱，在这并不是多么宽阔的房屋中，实际上除了墙上的画之外，其余的地方已经收拾干净了。

        “你不知道钱家大小姐是本少爷定了得吗？”金丝衣袍的男子大怒，从袖中拿出一把画着乌龟的扇子指着卜术。

        “不知道。”卜术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看着男子，这种人他打心底里的厌恶，摊手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砸也砸了，如果没有事的话，请离开吧。”

        “你说什么，敢这样对我们少爷说话，你不想活了？”一个黑衣壮汉挽起了衣袖，冲上前来就是一拳。

        卜术只是感觉眼睛一疼，下意识的伸手捂住，还未捂严实，鼻子也是在这一刻一疼。太极步一瞬间出现，他的身体在这一刻飞速的躲开。

        眼前再次出现三人，卜术就要躲开，自己的后背一脚被踹，身体无力趴在了地上，没机会起身，后背年龄近乎狂风暴雨的攻击。

        卜术唯有双手抱着后脑勺，无论什么事自己得忍着，就算自己再厉害也没必要因为这么四五人而得罪自己惹不起的人。

        疼痛让卜术几乎将要昏厥。他咬着牙！扛着！

        “喀嚓！”一声清脆的响声。

        卜术额头之前冷汗直冒，后背的疼痛让他忘却，身体某处在这一刻仿若被剪刀生生撕裂！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流往腿部，他的手缓缓地伸了过去，原来是这里……

        “停！”金丝衣袍男子握住了扇子的手掌，食指顶着一只手掌，待四人散开后，他用脚踢了踢卜术的身体，看着卜术捂住左腿的两只手掌：“这小子骨头断了，下半辈子只能杵着拐杖度过了。”

        “那少爷你就这么放过他了？”一个壮汉开口道。

        “不这样还怎样，如果弄死他了，老家伙那里我怎么交代！”他一手打开折叠扇，举在头顶，看了一眼四人：“走，我们去赌几把，然后去满春楼找几个仙子玩玩，哈哈……”

        四人闻言，立刻露出来一副讨好的模样跟在男子的后面，一个壮汉回头看了一眼卜术仇恨的目光，随手将并不是多大的火炉一脚踢翻。

        视觉中大摇大摆的人影离去，卜术目赤欲裂，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地上，黄土的地面破碎。

        双手支撑着地面，他一手抓住身旁破碎木椅，另一只手握住，咬着牙，双手支撑着他站立了起来。他的手掌却是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大腿，唯有这样才能减轻一些疼痛。

        “斯！”

        少年郎关上了大门，仰头倒吸一口冷气，背靠着僵硬的门板，一股屈辱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

        紧握的右手，眼中闪烁的执着：“若是一生被欺辱，无论如何我也得有命扛着！”

        “下一次，我得告诉自己，人活着总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