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为吾子,竟只字不识?岂不贻笑大方?这几日要学字。”龙天行已经放心大胆的从地窖搬出来了,对于龙岳连大字都不认识一个这件事实在是颇有微词。
“二哥,黄沙圣使不足一月即至,谁都知道他们要考校的是什么,岳儿以战斗闻名,又是火属性元魂,该是考战斗的,读书识字实在不是当务之急啊。”龙天翔也着急,抛去这龙岳是谁儿子不谈,他现在是龙家的唯一希望了。
如果黄沙圣使来考校那天,龙岳像个傻X一样的站在那里啥也不会,你说黄沙宗和大靖皇室会不会认为这是龙家对他们得嘲弄,龙家被灭门还需要什么三条罪状么?
龙岳忧郁的看着窗外,这都八九章的时间过去了,自己作为主角却是什么都没有干,自己就像投入暴风中的蚂蚁,要么被狂暴的龙卷打杀的支离破碎,要么在暴风眼中瑟瑟发抖。
这几日,龙岳每天都要被灌各种药物,扎针灸,甚至什么拔火罐,运功,泡药浴,反正这个时代能想象到的治疗方法都应用到了龙岳的身上,有那么许多个瞬间,龙岳都想要一走了之,可是这个花花世界,离开了龙家的龙岳,还能吃上一口热饭,饮上两口清茶么?
事实就是如此,龙家依靠着龙岳,龙岳更依靠着龙家……
就在龙岳接受着五花八门的治疗不见成效,就在龙天行翻烂了自己这些年收集的各种书籍没有希望的时候,风璇玑上门了,谁都想不到风璇玑上门来干什么,之后堂上正襟危坐的龙天翔忽然想起,这天,不就是风璇玑那天约定的三日之期么?谁都认为他风璇玑闹了一个大笑话,怎么这个时候风璇玑还敢上门?
风璇玑和龙天翔在屋中密谈了半个钟头,然后出来的时候两个人竟然是一脸喜气,把臂言欢,仿佛那天的图穷匕见的并不是两人,仿佛他们是许久未见的知交故友,正要去街角怡红楼一叙。
当然他们谁都没有去什么怡红楼,龙天翔也只是将风璇玑送到了门口,风璇玑走了,就在迈出龙家门槛的那一刻,他笔直了一生的腰杆儿,塌了下来,风璇玑离开了,一个爆炸的消息却留了下来,风折梅要嫁给龙岳,嫁给这个弑兄的仇人,龙家的聘礼只有区区一百三十万,风家没有出钱,可是,谁都知道,风家要赔上的,是整个风家,从此,风家就要成为龙家的附庸……
就在人们还未能完全消化掉这一爆炸消息的时候,皇宫里来信了,来的依然是杜纯,龙天翔封中京按查督指,总控中京基本治安防务,这是一个权柄滔天的职务,虽然只有正四品,甚至上不了朝会,只有百官大朝的时候才需要上朝。
但是这样一个地方级的治安官,在中京却有着稽查地方风化,监督百官作风的职责,而且错指无罪,简直就是咬人不犯法的疯狗,就算是一品大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右丞相,实际掌权的士农工商军五都督,皇亲贵胄,谁都不愿意与这个官员交恶,这个信号已经很明显了,皇家很重视龙家,龙家要重新回到政治权利的中心了!
这些消息在丫鬟仆役中间传递着,花样繁多,版本更迭,龙家在筹备着龙岳的婚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个时候拒绝风家,那简直就是在逼风璇玑狗急跳墙,拒绝风璇玑的好意,他肯定会采用十分激烈的方式玉石俱焚,这个时候拒绝朝廷?那你真是疯了,朝廷会不会觉得你是翅膀硬了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信不信朝廷分分钟让你龙岳赶在黄沙宗使者到来之前就挫骨扬灰,身死族灭?所以归根结底一句话,谁都拒绝不了。
这几日,龙岳的病情还是不见好转,就连虎狼之药龙天翔都冒险用了几幅,除了龙岳窜出一丈高的鼻血和那些黄尿以外,并没有太多收获,龙家的主色调是红色的,红的绸缎,红的灯笼,新漆的红大门,红色的鼻血和用来擦拭的红毛巾,就连仆人丫鬟的脸色都是红扑扑的。
原本门可罗雀的龙家,如今可谓是门庭若市,那高高的门槛,来的人多,绊倒的人也就多,龙家的门房无奈,只得拆了门槛来,至此,一句俗话在中京流行了起来踏破了门槛,来形容主家得势,来往宾客众多。
看着穿堂过院,纵横阑干的红色匹练,看着来来往往面带喜色,忙碌不觉疲惫的婆子丫鬟,看着堆了小半个库房的金银礼品,珠光宝气,金块珠砾。知道内情的龙天翔,龙天行,龙岳都高兴不起来,龙天行在一本已经绝版的千年前的一个号称医仙,但是没有得到官方认证也没有什么名姓的人的手札中看到了类似的症状,并在第一时间就拿给了龙天翔。
“喏,在这里,老先生把这病叫做失魂落魄症,魂,主要是使人强大,魂力深厚才能学习功法、术法、身法以及阵法,才能有机会见到自己的本魂,也就是后来董成武前辈归纳的本命元魂,没有魂,自然就无法学习法门,无法变得强大;而魄,主管记忆,没了魄,也就会出现失忆,这么看来,岳儿就是此症无疑,而且,我觉得老四,他也是害了失魂症,而不是被人所害。”
龙天行说完这些,将那本书传给龙天翔看,龙天翔看了一眼,要传给下首的龙岳,然后忽然想起龙岳失忆不识字,两个人尴尬对视一眼,龙天翔又将手札还给龙天行。
“二哥,那这书上可说了解决之法?”龙天翔觉得天下万事难就难在不知其理,只要明白原理什么都可以解决,这是在商人中普遍流行的格物理论。
“落魄可以循循善诱,言语告知,失魂,乃绝症!”龙天行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将手札中得原话说了出来。
龙天行算是控制情绪比较好的了,龙天翔则是当场崩溃,仰面痛哭,“天欲亡我龙家耶?”
“逃吧。”忽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面对两道诧异的目光,龙岳又重复了一遍:“逃吧,我们。”
逃,这么一个字,都在龙家老哥俩的心里来了一下,好像是抓了一下痒处,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两人对视一眼,也许逃跑是最终的结局了……
“老三,这几日你赶紧盘点家中账目,能带的都偷偷整理好,不能带得就算了。”龙天行思忖片刻之后吩咐了一声。
龙岳一听,没想到是刻板的龙天行赞同了自己,心下大定,终于不用吃药了,不打针不吃药,做回我的花大少!哦耶!龙岳高兴的在心里呐喊,虽然不能娶风折梅这个中京有名的美人儿还是有些遗憾,可是牡丹花下死向来不是龙岳的追求,况且他都牡丹花下死一次了,这辈子也没风流到哪去……
“我这边还有一个想法,一会我去一趟祖地,你把老四叫来。”龙天行显然是要做两手准备,能博就博一下,不行就跑路。
“好的。”龙天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岳儿,那治疗先停了吧,我心中有些想法,但是现在还没有成型,你等我消息,傍晚的时候我再去找你,你先回去吧。”龙天行看着龙天翔退了出去,又吩咐龙岳离开了。
龙岳也答应了一声,然后退了出去,房门再次开启,那清晨的阳光刚刚播撒到大地,那光芒耀眼但不刺眼,温暖又不炽烈,和煦中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力量,龙天行的眉头用力的皱了皱,仿佛是在心中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不一会儿,龙家老四龙天凌进来了,龙天凌长相俊美,又是少年天才,早年最得老爷子和祖宗喜爱,只不过那次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不能学习功法,他现在就是一个闲人,也有些自暴自弃,整日就是流连青楼楚馆,成了中京城有名的浪子。
他自从那次之后,在阳光下就会浑身不自在,所以一般都是白天睡觉,晚上再出去呼朋唤友喝花酒,此时被龙天翔叫来,显然没有睡醒,只是匆匆洗漱一番,此时给人的感觉除了病病恹恹之外,还有一丝阴鸷。
“二哥,你找我?咳咳。”虽然关了门,可是阳光还是投射了进来,虽然尽力压制,可是那一丝不舒服从肺部逐步的向着全身蔓延,没憋住,咳了出来,然后龙天凌歉意一笑,又冲着屋中阴影的位置挪了挪。
“凌弟,我现在想到一种方法,有可能治好你的病,只是风险极大,我没有十足把握,相反,可能成功的几率极地,你愿意试试么?”龙天行开门见山,当即说明了叫他来的目的。
“嘿嘿,二哥,你觉得我现在活得,像个人么?我有多少次想去死,要不是龙安派人盯着我,我现在应该埋在龙家祖坟里伺候先人呢。”龙天凌先是目中一喜,然后又露出了一副自嘲的表情。
“那好,一会儿随我去一趟祖地吧,这次,关乎龙家存亡,可能要铤而走险了。”龙天行说着率先起身,向外走去。
龙天凌疑惑着,跟在身后,心中十分不解,不是说岳儿入选黄沙宗十拿九稳,三哥封了个权柄滔天的大官,龙家不是已经抖起来了么?带着这样的疑惑,两个人来到了龙家的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