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凝面对这曾经以假慈悲著称的女人，忽然想要冷笑。

        “今天杀了梦涟漪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是你自己教徒无方，使她不知道分时间场合成风头，枪打出头鸟，纯粹自找。”

        “你！我杀了你！”

        出荷最先飞身出战，这时候后续其他仙门已经陆续赶到，因为出荷的动作，其他仙门跟着纷纷出手，仙魔混账成一团。

        出荷不攻其他人，因为将梦涟漪的死因扣到了灵凝身上，她一招招皆是向灵凝招呼去，一方面是因为想帮梦涟漪报仇，一方面则是因为灵凝亵渎了步清寒，她一向最宠爱的师弟。

        面对出荷步步紧逼，灵凝并未多出，多半则是在避让，彻魂说的没错，她还没有做好杀人的准备。

        更确切的说，她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仙门混战厮杀声交织一片，半空中时不时有人影落下，或是仙门，或是魔界，血色如雨，染红了大片天空。

        “这才是我们魔界应该有的景象。”

        魔主与妖曳联手，杀入仙门犹如入无人之境，来去之间大片仙门弟子倒下，笑声与痛苦的呼喊交织在一起，使灵凝皱眉。

        “妖孽！你还纳命来！”

        出荷手中浮沉如有生命般，次次向灵凝缠来，灵凝最终被逼烦，挥袖见，出荷浮沉尽断。

        “够了！老妖婆，我没心情陪你玩！”

        灵凝一声冷哼，转身离去。

        徒留出荷愣愣的拖着只剩下手柄的浮沉出神。

        她败了？败给了一个小丫头？

        她刚刚叫自己什么？老妖婆！？

        “灵凝！你个孽障！”

        嗤！

        因为灵凝的离开，其他魔族早已盯出荷已久，终于等到出手的机会，一剑毙命。

        当灵凝听到声音回头时，身后的出荷瞪大不甘心的双眼，已经落下云头。

        出荷之后，是一梦魇小魔，此时他正在向灵凝微笑“我早就看不惯她，为民除害了。”

        灵凝愣住，她没有想过要杀出荷。

        可是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魔主终于不耐烦继续拖延，扭头望向彻魂：“请出彻天萧吧。”

        后者微微一笑，看向灵凝“只可惜我的好妹妹似乎不希望仙门被灭，一直不肯出手，彻天萧我一人又召唤不来。”

        “哦？”

        魔主回望过去，正好见灵凝回头，后者听清令人谈话，眉宇闪过一丝复杂，最后开口“召唤彻天萧。”

        清冷的声音刚落，彻魂便飞到灵凝身边，两人便手……

        沉寂的北方边有乌云缓缓凝聚，而后如墨扩散，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魔云中似乎有一碧光若隐若现，姐妹二人看清那碧光之时，眼睛一亮，最后两人化作一红一青光芒钻进萧中。

        “拦住她们！”

        攀铮怒喊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两道魂魄回归之后，魔云中玉萧倏然放光，光华所过之处，不论仙魔皆化为粉末，尘埃不留！

        “是彻天萧！彻天萧出世了！”

        仙门弟子惊恐望向彻天萧方向，再无反抗的动力。

        彻天萧出，天下皆寂。

        所有人不论仙魔都已住手，愣愣看向萧中一红一青两道身影，只见她们纠缠在一处，似乎要融合……

        “师父……”

        半空中步清寒似乎听见一声呼唤，极清，极淡，她告诉他：我来履行自己的诺言了，你的理想是炼化彻天萧，那我，便帮你把它炼化……

        声音刚落，众人便见萧中红色身影扑向青色，后者愣神，却被红衣身影向萧身深处推去。

        “就现在！”

        那红衣身影高喊一声，步清寒心领神会，双手流畅结印……

        一道金光，自天空蓦然扑下，将彻天萧死死罩在其中。

        所有人都愣住，面对如此变故。

        金光落下后，原本碧绿的彻天萧忽然华光大放，而后自内燃烧出五色大火，萧身之内，两道身影被天火媪围，翻滚。

        青色身影几度试图逃掉，却都被红衣人影按住，死死囚禁在萧身中。

        “还等什么！快救下彻魂！”

        这一刻魔主终于意识到什么，命人去救，可是一起都来不及，萧身之外大火滔天，无人能靠近。

        “步清寒！”魔主额头青筋暴跳“一切，一切都你安排的是不是！”

        萧内天魂与彻魂反目，如今解开封印的时机，却变成了玉石俱焚，彻天萧一毁，魔界将再无翻身的余地

        “天魂！你住手！”

        魔主试图阻止萧内两人，却无法近身，眼睁睁看着烈火燃烧，却无能为力。

        而此刻，同样震惊的不止是魔主，还有仙门所有人，包括步清寒。

        昨夜，那一梦是真的。

        梦中小女孩问他最后的愿望，他选择了天下，那便是，无声抛弃了她。

        最后女孩淡然一笑“那也好，师父到时候只需等车天萧问世……你用禁天术法将彻天萧困住，不许任何人逃出萧体，我帮你，把愿望实现。”

        末了还不忘乞求看他“那，作为交换，师父可以不再讨厌我了吗？”

        他何曾讨厌过她？

        不过经过那一夜，他意识到真正的自己，他不能接受的，是喜欢上自己徒弟的自己！

        可叫他如何说得出口？

        而那一刻的沉默，也终于化为误会，女孩惨然一笑。

        那一笑，刻在了他心中。

        步清寒没有想过，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她笑容，却是苦涩的令人窒息。

        她果然视线的了诺言，帮助他，炼化彻天萧。

        也杀了自己。

        “凝儿……”

        步清寒上前一步，等他有所反应想要将那红衣身影救出的时候，萧内忽然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c

        一瞬间，玉箫爆碎，尘埃不留。

        所有人都注意到那一刻，萧内两魂致死都没有分开，一起化为流光，消失在天地间。

        “凝儿？"

        步清寒清远的眸子，生平第一次出现慌乱，他冲到彻天萧原本的位置，可那里只剩下星光点点，四下寻找，一无所有。

        魔云一点点散去，天空恢复晴朗，那号称能音律撼动天地的彻天萧，消失不见。

        “凝儿！”

        一声焦急的呼唤响彻天地，却再无人应答。

        他觉得有一丝的慌乱，这慌乱如毒，先是在心口微微的泛疼，后来蔓延到四肢百合，变成无尽的惶恐。

        那是再看不见她的惶恐。

        而这一刻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了守护着天下，付出了什么。

        他一直利用她，其目的便是希望灵凝能如彻魂一样，自愿走进萧中被封印。

        其实这甘愿为天下牺牲的想法，早在灵凝十二三岁，就已经形成了，那时候他完全可以让她自愿牺牲被炼化。

        可是他没有，不知是出于私心还是其他，他决定再一试极天术……可极天术讲究的是无欲无求，而他却有了执念。

        所以一直拖延着，拖到她长大，拖到今日……他还是无力救她，直到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眼前。

        如今可好，彻天萧毁，天下太平……

        步清寒望着身边千万生命，不论仙魔，这一刻他还是不明白自己固执守护的是什么。

        脑海一时恍惚，他想起了初见她时的模样。

        她期盼的看向自己，一双大眼里狡黠深藏。

        可这一生，再见不到了……

        心痛，在体内各处蔓延，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