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面临抉择

        林小满赶紧跑出来，接过杨红递来的手机，手机还在单调地鸣叫。林小满扫视显示屏，看那显示的号码是陌生的，疑惑地按下按听钮。

        “您好，请问您找谁？”

        “你是林小满先生吗？”

        “我是。”

        “我是华生家具厂的贺子强。”

        林小满眼前立即浮出那个有点秃顶，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

        “啊，是贺副总，您好。找我有什么事？”

        林小满心里砰砰跳，他望了望杨红，杨红正紧张地盯着他。这个不期而至的来电，林小满知道意味着什么。又一个机遇降临了，而他，却要面临艰难的抉择。

        果然，贺子强说出了他已了然于胸的话。

        “恭喜你，老总看了你的简历，邀请你抽时间过来复试。我给了你一张名片，按上面的地址就可以找到我们公司，如果还有不懂的，可以打我电话，我接你。”

        “谢谢，我会考虑的。”

        林小满放下电话，欲征询杨红的意见，却发现客厅不见她的人，洗手间里水声哗哗。林小满进去一看，杨红正在为他洗衣服。

        林小满连忙拉住杨红，着急地说：“你快休息，谁让你洗我的衣服？”

        杨红没理会林小满的阻止，挣脱林小满的手，不抬头，轻声问道：“是不是有公司请你去上班？”

        林小满嘻嘻一笑：“错了，不是去上班，是面试。”

        “我知道，但既然是副总打来的，这面试与上班没什么区别。”

        林小满微微一怔。杨红这女孩子，确实心思灵巧。林小满知道，贺子强的这个电话，无异于向他传递可以去上班的信息。因为在人才市场的面试中，贺子强对他印象很好，而此次推荐给老板，他也一定费了不少的口舌。这次要他去复试，其实是要他去看看环境，感受一下华生家具厂的文化氛围。

        但杨红这话音里有一种淡淡的惆怅，林小满也感觉得出来。林小满呵呵一笑。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要是这么容易，我也不会漂泊这么久。”

        “机遇，缘份。”

        杨红说完，身子大幅度晃动，用力搓洗盆里的衣服。

        “是啊，缘份，要不我们怎么会住在一起。”

        林小满故作轻松地开起玩笑来，图缓和有点尴尬的气氛。

        杨红身子轻轻一震，把沾着水的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站起来扭身看着林小满。

        “什么缘份？谁和你有缘份？”

        杨红娇嗔地瞪着林小满，脸上淡淡的红晕。林小满却发现杨红的眼里闪烁着泪光，忍不住伸出手欲为杨红拭擦。杨红挡住林小满的手，轻轻搡他一下。

        “干什么？又想揩我的油啊？”

        “你这话说得，什么又？难道我揩过你的油吗？”

        杨红的脸刷地红透了，苹果一样鲜艳。这句话，是她说漏了嘴。杨红跺跺脚，叱道：“你净胡说八道，总是这样油腔滑调的。”

        林小满心里一软，说：“我没对你起坏心，是看到你眼里有泪水，想帮你擦擦。”

        “谁流泪了？刚才我用手抹了一下脸，那是水。”

        “是水，是水，又咸又涩的洗衣水。”

        杨红心里发虚，不想与林小满斗嘴，弯下身，又欲继续洗衣，林小满抄身前面，拦住杨红，把她推到一边，自己蹲下来。

        杨红递来小胶凳，站在一边。

        “那个公司离这儿有多远？”

        林小满不敢抬头。杨红的眼里是泪不是水，他看得出来。两人在一起呆的时间不长，林小满对杨红也萌生了特殊的情愫。

        “我从没去过，也不知道。不过与这里只隔一个镇区，应该不是很远。”

        “你在那里上班，还会回来吗？”

        杨红的声音忽然象风吹过的树叶，一丝的颤颤。

        回来？这儿真的成了我们的家？林小满心里微微揪紧。他知道，病中的人最怕孤单，杨红把他当成了依靠。

        林小满三下两下拧干衣服，甩甩手上的水珠，看着杨红笑道：“什么回不回来？这房子我可是出了一半的租金，你还要独占呀？”

        杨红艰涩地笑笑：“你以为这是你的家？才交一个月的房租，还住了几天，我占着浪费钱啊？”顿了顿，杨红轻轻叹口气，“小满，说实话，以你的体能，做一份文职更适合。如果那个职位你觉得满意，那你就去做吧。”

        “我只是去看看，感受一下不同的环境。罗副总对我寄予很高的期望，而他们帮我设计的路，真的前景广阔。”

        杨红脸上掠出喜色。

        “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还要去看看？”

        林小满被问住了，他也说不出此时的心境。办公室内窗明几净，电脑空调很惬意，林小满心里隐隐有些渴望。

        “杨红，你知道吗，这个贺副总，对我也是有知遇之恩的。在人才市场，我对他实话实说，没做过人事主管，他跟我谈了一会，表态说，我的情况他要亲自找老板面谈。那天有七八个人面试这个职位，如果不是他努力，老板肯定不会见我这个没什么工作经验的人。我这次过去不一定要去上班，但是他这份情意，我一定要当面感谢。”

        这也是林小满的性格。杨红点点头。她信服，但是她不放心。

        “自己的前途自己把握，小满，不管你做出任何决定，我都支持你。因为，你是个不同一般的人。”

        “这么说，你有投靠我的意思了？”

        杨红的脸又红了，啐了他一口。

        “脸皮真厚，以为你是个人物哪？不过有机会帮我推销一下，也许真的沾了你的仙气，幸运之神也光顾我一回。”

        “行，如果你愿意，我一直把你带在身边。”

        杨红心里涌上甜蜜，口里却不依不饶。

        “我又不是什么饰物，要你带在身边？我只想一份工作，只是麻烦你引荐一下。别顺着竹竿往上爬，占我的便宜。”

        杨红推了林小满一把，咯咯笑着跑出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