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故人

        酒香，菜香，饭香，扑鼻而来。

        灯光明亮。客从大都红光满面，吃得兴起的，满身的汗。

        吴胖子惊呼：“这么多有钱的人？”

        林小满微微一笑：“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都是淘金的人，很多人站稳脚跟，财大气粗，不足为奇。”

        刘三有点傻眼：“都满座了，我们到哪里找块地方？”

        林小满还没作答，一个服务小姐笑吟吟迎上来。

        “几位先生小姐，要雅座还是稍等一下，马上有人离开。”

        洪老大扫林小满一眼。林小满哈哈一笑。

        “当篇雅座最好。”

        “那先生小姐跟我来吧。”

        服务小姐引路，把众人带上二楼，推开一间房门。

        一阵凉爽扑面而来。室内有空调。

        香风楼的所谓雅间，不过是空间较小，里面只摆了三张餐桌。此时这间房里一桌已有客人，一男一女。女的背面向门。

        林小满并不留意那两个客人。

        洪老大挑了一张靠墙的桌子，让林小满和杨红倚墙而坐，吴胖子和刘三分坐两边。洪老大坐到林小满对面。

        桌子圆形，没有明显的方位。

        服务小姐端来菜谱，溜眼林小满。

        林小满微微一笑，指着洪老大说：“让他们点。”

        杨红此时的目光扫上另一张有人的餐桌。那桌的男士正面向她，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显得英俊潇洒；而那个背对她的女郎，似乎更年轻，素淡的连衣裙，绷得她的体态丰腴而性感。

        杨红却敏锐地发现一个细节，林小满开口时，那个女郎身子微微一震，随即扭面。一张青春朝气的脸。迷人的容貌。

        也是个美女。

        那个美女盯上林小满，脸上有讶然之色。

        杨红心里犯了嘀咕，莫非这个美女认识林小满？她的年纪却显然比林小满大。

        杨红收回视线，看林小满，林小满此时并没注意那个美女，却瞅着洪老大等人笑。

        杨双抬起头，那个美女已别过面，筷子慢慢伸向菜盘。

        林小满不会和那个美女有什么关系。杨红放松绷紧的心。

        洪老大不客气，点了两个菜，把菜谱推给吴胖子。

        吴胖子没点菜，把菜谱推向林小满，大声说：“今晚是林老大作东，洪老大为我们点了，现在林老大点吧。”

        林小满呵呵地笑：“这些菜我大都在小饭堂吃过了。既是我作东，那就要满足你们的愿望。不用客气，你们点过，就让杨红点她喜欢的。我不挑口味。”

        杨红的目光只是在对桌女郎身上。

        林小满说出这番话，那个女郎又扭过面，盯住林小满。

        杨红一怔。这个美女怎么老是盯着林小满？看那个男士的神情，这美女应该是他的女朋友或者老婆，她竟毫无顾忌？

        杨红手在桌子下轻轻掐林小满一下。

        林小满抬头看杨红，却发现杨红目不转瞬地盯对桌的人。林小满顺势看过去，和那个美女目光对接。火辣辣的眼神。林小满不好意思忙低头。

        这一瞬间，林小满心里一动，这个美女有点面熟。

        不过林小满一时没记起她是谁。

        那个美女和林小满目光对接，也有点脸热，下意识扭头，看到对面的男士奇怪地望着她。

        这时吴胖子和刘三各点一个菜，把菜谱又推过来。

        林小工不以对桌的人为意，碰了杨红一下说：“该你点菜了。”

        杨红收回目光，淡淡一笑说：“小满，你喜欢吃什么，我也喜欢。你点吧。”

        甫料杨红此话一出，对桌那个女郎身子大震，竟离席站起身。

        杨红错愕地瞪大眼。这时那女郎直直地盯着林小满，缓缓走过来。

        林小满此时也发觉有异，匆忙点了两菜一汤，把菜谱合上，对服务小姐说：“暂时就这么多，不够再加。”

        服务小姐应是，拿着菜单告辞出门。

        那女郎走近这边的桌子，瞅着林小满问：“你是林小满？”

        林小满迟疑地站起来“你认识我？”

        那女郎没回答，仍是问：“你是不是长岭人？”

        长岭是鄂东某县一个乡镇名，正是林小满的家乡。

        林小满轻轻点头。

        女郎又问：“你不认识我？”

        林小满搜索枯肠，茫然地摇头。

        “似乎有点印象，但确实叫不出名字。”

        其时林小满脑海里浮出一个人来，却是不敢点破，又有点不相信。

        这时与女郎同桌的男士也走过来，好奇地打量林小满。

        “他是谁？”

        女郎回头一笑：“大经，他是我对你提过的林小满。”

        名唤大红的人大笑：“原来是林小满兄弟，小娟曾经的男朋友！”

        林小满脑子嗡的一下，有点站立不稳。原来苦苦思恋的人音讯全无，却不料在不经意间遇上她的亲人。

        林小满颤声道：“你是大娟姐？”

        这个美女正是郑小娟的亲姐姐郑大娟。

        故人！难得相逢。

        林小满和郑大娟只有一面之缘，是在郑小娟家里见到的。郑大娟和郑小娟面相并不十分相象，但都是美女。

        所以林小满对郑大娟有点印象，却急切间叫不出名字。

        杨红非常震惊。这个场合他们相认，意味着什么？

        林小满对杨红并没有隐瞒，讲过他的初恋。不过那已是尘封的往事。但是现在无意中刮起的风，却让杨红措手不及。

        郑大娟的美艳不比她逊色，那么作为妹妹的郑小娟，一定也光彩照人。

        帅气聪颖的林小满，曾经折女朋友当然差不到哪里去。

        这时候杨红感到潜在的威胁。

        林小满说过，不是郑小娟抛弃他，是她的父亲活活拆散这对鸳鸯，林小满一直心里有郑小娟，郑小娟心里怎么可能没林小满？毕竟三年的同窗之恋。

        杨红的心情瞬时沮丧到极点，鼻中酸酸的。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柔掌。杨红扭过面，林小满向她投来灿烂的笑。

        “大娟姐，这是我的女朋友。”

        郑大娟看到杨红亲昵地和林小满坐在一起，当然知道她的身份，却是有些不甘心，叮问一句：“你又有女朋友了？”

        洪老大和吴胖子刘三听着他们的对话，诧异地瞪大眼。

        但是洪老大脸上有不易察觉的喜色。

        林小满郑重点头：“是啊，她叫杨红，湘妹，我们患难中认识的。”

        杨红的心瞬时充满温暖。林小满，我没看错人。

        杨红刚才的错愕林小满早看在眼里。如果不及时点明他和杨红的关系，郑大娟再说出什么话来，只怕杨红承受不起。

        杨红是个好女孩子，不能让她美丽的心情蒙上阴影。

        郑大娟微微叹口气。

        “可怜的小娟！”

        林小满怕郑大娟说出什在刺激杨红的话，忙转移话题。

        “这位是大哥吧”

        郑大娟回头看那个名唤大经的人一眼，脸上漾起一丝蜜意。

        “是啊，他叫何大经，我老公。”

        何大经笑着伸出手。林小满忙迎上，握住他的手。

        “何大哥，看样子你春风得意啊。”

        何大经淡淡地笑。

        “总算没有让大娟失望。现在我是一个公司的副总，大娟和我同一个公司，是物控部主管。现在我们回家，大娟可以向她爸爸交代了。”

        提到父亲，郑大娟有点来气。

        “我那个势利的爸爸，就知道一棒子打死人！如果我听他的话，跟他看上的什么财政局小科员一起，只怕还是个穷光蛋。”

        林小满呵呵一笑：“大娟姐和何大哥只怕小有积蓄。”

        郑大娟面有得色：“不多，这几年挣的钱，只怕是那个小科员一辈子也挣不到的。”

        何大经抚着肚子大笑。

        郑大娟盯着林小满，还要说什么，房门大开，几个服务生端菜进来。

        郑大娟尴尬地笑：“你们先用餐吧，我等你们吃过饭再聊。”

        林小满心里暗暗叫苦。大娟姐，拜托你不要再搅和好不好？

        可是林小满不敢说出来，回到座位上，攥住杨红有点冰凉的手。

        何大经和郑大娟退回他们的座位，没有再吃饭，却不时扫上林小满。

        幸好洪老大等举起酒杯，一时间觥筹交错。林小满故意不看郑大娟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