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还是鬼？

        程飞飞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退无可退，就这样，傻傻地、眼睁睁地看着石头在一点点被往后移，光亮一点点从缝隙里透出来。

        时间已经静止！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般。

        一个人脸出现在洞口。

        “啊！”就要蹦出来的尖叫硬是被生生挤回去。

        程飞飞长长地舒了口气，身子软在了地上。

        来人不是别人，却是老猴儿。

        从来没有哪天像今天一样，看到老猴儿会这么激动，程飞飞恨不得抱着老猴儿狠狠地亲上几口，但反应出来的却是她给老猴儿甩了个长长的白眼。

        “飞飞。”

        老猴儿压低了声音急切地叫到，弓着身子挤进洞里来。

        “快点，马上离开这里。”

        “你也听到了？”

        “你不能再留在沐云堂了，他们知道你听到了他们的秘密，不会放过你。”

        “那你呢？你跟我一起走？”

        “先离开这里再说，走。”

        两人鱼贯而出了洞口，外面却是一条长长的走道。

        老猴儿在前面带路，两人一路深深浅浅，连滚带爬出到了室外。

        明媚的日光突然照在脸上，程飞飞不由得眯住了眼睛。

        “不能待在这里！”

        来不及喘息，老猴儿扯着程飞飞飞跑起来。

        “我……我实在……跑不动了。”

        连续跑了20多分钟后，程飞飞捂着快跳断气的心脏，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猴儿回头，熟悉的沐云堂早已隐在了背后黑黝黝的群山里。

        他慢慢走到程飞飞身边坐下，气喘如牛。

        “听着……”

        “锦城孤儿院的胡院长……是我的朋友，你进城去找她，在她那里躲几天。”

        “那你呢？

        ”程飞飞咽了口唾沫。

        “你留在这里，他们会杀了你。”

        “一起逃走太明显，料马方方不敢告诉堂主她把你关在地下室，他们只会以为你是负气离开，一时恐不会怀疑到我。”

        老猴儿顿了顿说道。

        “没有意外的话，我过几天再来找你。”

        而后，是一阵无声的沉默。

        “你走吧！”老猴儿站起身。

        “老猴儿……”

        老猴儿顿住，却没回头。

        “保重！”

        ……

        自那天从吴府回来，邹一鸣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表面服从的吴槽，暗地里却一直在活动。

        他派了詹儿暗中留意吴宅的动静。上次贸然去吴宅只怕打草惊了蛇，吴槽显然对自己已充满怀疑和敌视，邹一鸣暂时不想再与吴槽有正面接触。

        他现在更担心的是梧城那边，新收编的十三连一直有人闹事不断，邹一鸣已加派一对人马前往梧城协助何子元，隔天派人跟踪汇报，一时竟忙得焦头烂额。

        但没过几天，何子元自己匆匆回到了锦城，而且带回了一个更坏的消息。

        “郝全被杀？”

        邹一鸣正坐在桌前听何子元汇报梧城的情况，这一消息惊得他站起身来。

        “我接到情报赶去郝副连长家时，他的家人已把他送往医院，但后来证实不治。”

        “有没查到是谁杀的？”

        “警察已调查过，郝副连长被杀时大概是晚上八、九点钟，那个时候只有他一人在家，他是在卧室里被人近距离用手枪杀的。当保安队长接到报警赶来时，凶手早已逃之夭夭。”

        “那你怎么看？”邹一鸣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何子元。

        “我开始怀疑是连里的人，排查时，发现十三连有个士兵当天曾与他有过语言冲突，但后来证明那士兵那晚一直在值勤。”

        何子元话锋一转，道：“我觉得很有可能跟吴槽有关，据我掌握的情况，他这个月来过几次梧城，还偷偷去找过郝副连长。”

        “但我了解到的却是，吴槽一直在拉拢郝全。”

        “会不会是拉拢不成便杀了他？”

        “……好吧，这事还是留待警察给我们答案吧，目前最重要的是怎样整顿好十三连。”

        “还有一件事，少爷……”何子元瞄了一眼邹一鸣，道：“您说的那位小姐，我们查到了，她就是明士杰的女儿……”

        “啊？”突然听到找到了人，邹一鸣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何子元看着有些激动的邹一鸣，竟有点尴尬。

        “但是，明家被抄家后，吴红标把明士杰带回了军营，但明夫人和明小姐却下落不明。”

        邹一鸣先是惊喜不已，后再听到人还是下落不明，情绪顿时一落千丈，最后颓然地坐回座位。

        “少爷……”

        “行，你先出去吧。”

        邹一鸣摆摆手，示意何子元离开，他显然无法一下子适应这过山车般的心情，需要一点时间来让自己修复平静。

        何子元叹了口气，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识趣地退出了室外。

        邹一鸣双手支着头，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袅袅娜娜的翩翩身影，挥之不去。

        你究竟在那里？

        ……

        “一鸣，一鸣。”

        邹一鸣猛地从遐想中回过神来，见父亲竟不知何时竟站在了在自己面前。

        “想什么这么出神？”邹秉弘满眼慈爱地望着儿子问道，他大多时候留给别人的都是威严的面孔，今日难得有这么温柔慈祥的一面。

        “没……没什么，在想想军队里的事。”邹一鸣收起自己的情绪，尽量平静地回道。

        “你近来倒忙得顾头不顾尾的。”邹秉弘背着手慢慢踱着步。

        “我刚听说十三连的副连长被杀了。”

        “爹，我和子元刚正在分析，凶手有可能不是别人，正是……”

        “螳螂捕蝉，黄翠在哪我们都还不知道。”

        邹秉弘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这段时间太劳累了，容易焦虑，该好好休息休息下才行，浩鸣过段时间回来，到时候你们俩一起去周围走走，放松放松一下。”

        “一鸣啊，不要老是盯住某一点不放，否则你会漏掉更多更重要的地方。”

        “还有，最近最好别打吴槽那边的主意。”

        邹秉弘临走时郑重其事地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邹一鸣如梦初醒。

        以前从来未听父亲提过这些，却不想他心里其实一切都洞若观火。

        “螳螂捕蝉，黄翠在后”，也许，他就是那只只顾着捕蝉的螳螂，而不知道自己后面已有黄翠在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