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几乎是连爬带滚的的跑到了殿外,里头的声音还在一阵阵的传来,安子感觉到了自己发麻的头皮,寝殿外的宫女在太后休息后都离开了,唯有两个守夜的侍女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安子好怕,这种声音让她简直无处可逃。
翌日,安子被人从寝殿外发现,两个守夜的婢女已经断了气息,好在太后只是受了些许惊吓,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痛,不然皇上还不砍了他们的脑袋,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安子抬了进去,有人去请御医,有人去禀报皇上,慈宁殿里忙的可谓是一塌糊涂。
百里遥岑站在慈宁殿中,一手拽下了殿中的素织幔锦,吼道:“究竟是谁干的?给朕查,查出来了朕一个都不会放过,定然要严惩。”
太监宫女跪了一地,慈宁宫众人都知道这下皇帝发了大火,连忙磕头求饶:“陛下饶命,奴才们什么都不知道了。”
百里遥岑手一挥:“你们都不必解释了,太后在殿外躺了一夜,你们竟然都没有发现,可见你们平日里办事有多么的不用心,如今慈宁宫出了这等事情,你们照样难辞其疚。”
他本想着无论如何安子都是南诏国的公主,身后有南诏国做靠山,那些想要趁机做乱的人应该不会找到她的身上,看来,他还是低估那些人的胆量了。
南诏国公主在奉先国受伤,奉先难辞罪名,百里遥岑在第一时刻下令封锁消息,不允许任何人泄露,凡有关此事之人,一律杀无赦。
这就是上位者的霸气,慈宁宫发生的一切不为外人知晓,唯有那血溅满地的凄惨令人触目惊心。
安子抿了抿唇从梦中醒来,此时的慈宁宫已然恢复了以往的安宁,一批新鲜血液的流失,马上就会有令一批的宫女奴仆来填补。
对于什么都不知晓的安子而言,此刻的宁静才是最恐怖的,那令人挥之不去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脑海之中,片刻也不曾放过她。
安子心灰意冷,静静的坐在美人榻上发呆。
也是从这一刻起,她开始懂得了后宫竞争的残酷,不再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待一场戏,不再将自己置之事外,旁的人根本不会放过她,身在其位,当谋其职。等到她彻底病好的那一刻就是真正踏出慈宁宫走上太后佐政的时刻了,人心难测,既然不能安生度日,她也不介意耍一些心里手段谋得权势。
辽王被贬,情花谷惨遭灭门,柳千颜被人设计入了大牢,自己一人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她突然开始体会到了权势的美好,若是自己可以拥有强权兵马,那么以前所困扰自己的事情统统不是难事了。 她不能一辈子都被他们保护下去,她以前就是被父君保护的太好以至于才会拖累他们,她要变强,要在四国之中以自己的能力谋得一席之地。
她要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要以自己的能力站到百里懿元身边,她不要被人看不起,不要因为自己而害的百里懿元被贬黜,不要因为自己害的奉先国遭受金晟国国主的威胁,总有一日她会现在权威的巅峰,让那些看她笑话的人因为她而哭泣。
两国战事一触即发,最近几日到处都弥漫着一种硝烟的味道,有人骂辽王傻,因为一个女人得罪了金晟国,也有人爆料说是辽王爱上的那个女人其实是奉先国如今的太后,然后几个人凑在一起大骂南诏国主奸诈,用一个公主就轻而易举的挑起了两国战争,更何况奉先国的太子还在南诏国呢,这下风清寒怕是要玩死百里姓氏的人。
路边一个店小二忍不住也插了句嘴:“谁说不是呢,这承欢公主可是风清寒喜欢的对象,在南诏国谁不知道陛下和公主那点儿勾当阿,说不定父女二人早就暗通曲款,故意设下了美人计计勾引辽王,辽王倒也当真上钩了,要怪阿就只能怪辽王喜欢谁不好,竟然喜欢上了这个女人。”
还有好事者补充道:“据说这承欢公主打小就是一个祸水,就连情花谷的谷主都在她小时候召告天下,说是要等承欢公主长大了娶她。”
“承欢,听听这名儿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害了这个害那个,小小年纪还不知道到底有多骚才能勾搭上那么多男人啊。”那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那淫秽的目光,颇带遐想的陶醉着。
后面的人也来了兴致,聊天内容也从几个国家转移到了承欢公主的身上。
“呵呵,说的老子裤裆里那东西都大了,真想去操一下那承欢公主,试试是不是当真是那个骚媚样儿,究竟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这边有人笑着骂道:“王二麻子,你行了吧你,就你他娘那样儿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还想着操公主,那女儿在骚都是金枝玉叶,人家几个国家的皇上还等着呢,你他娘的想想就得了。”
被那人叫到的王二麻子又开口了:“葛大脑袋,你泼什么冷水呢,唉,不是我说,像那种骚娘们儿总有一天会有被玩够了的时候,那时候可就是人尽可夫的婊子了,不知道我有没有可能也能和皇帝睡过的女人共度春宵呢。”
“王二麻子,你的口水都流到桌子上了,哈哈……”
紧接着就是众人的哄堂大笑,在这么个荒凉的地方,没有人会去因为对皇家不敬而骂你,大家都是受苦的劳动汉子,骨子里那些花花肠子只能自己没事儿意淫出来。
但是大家都没有注意坐在路边上的那一位客人,俊美的容颜藏在斗篷下,邪气逼人的眸子上微微染上一些轻佻的颜色,嘴角钩着邪气的笑意,喃喃自语道:“当真是一个令人好奇的女子啊,看来这一行不负所需。”
结了酒钱,男人拢着袍子向北走去,刚好是奉先国京城的方向。
安子依旧在寝殿中发愣,这一刻她满心满脑都充斥着百里懿元的影子,那种想要去劫走他远走高飞的想法被安子活生生的给压了下来,别说自己一点武功也没有,哪怕是神功盖世,以二人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平淡的了呢,与其一路上躲避追兵,不如忍一时风平浪静。
小不忍则乱大谋,对于现在的安子而言,兵马权利才是最主要的,南诏国就不用想了,一来自己本身就是储君,二来和父君斗,安子其实是没有胆子的,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自己的一切都是父君教导的,包括战略权术,自己可没有把握自己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要不被父君拍死就已很不错。
金晟国与自己所选择的方向是敌对的存在,杞水国过于神秘,在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还是尽量不要去触碰那个霉头。
那么这般看下来,从奉先国起步似乎是上上之选,一来自己本身就是太后,只要铲除一系列的拦路虎,太后临朝听政是有这个先例的。二来自己如今已经陷在了奉先国的阴谋之中,何不以此没媒介,开辟属于自己的道路。
打定主意,安子就开始设想下来算面临的一系列问题。
翌日,皇上前来请安,见安子迟迟不起,这才知道太后的病情又反复发作了,上一次兰贵妃死后给太后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一个不慎就卧病在床了,眼看着身子一天比一天的差,这太医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吃的,迟迟不见效果。
皇上担忧之下又招来了一众太医,太医们一个个的诊断之下,都说不出毛病,最后总结为太后心病难愈,安子也不反驳,只是这当下却没有人再说话了,退了太医,把侍女们都赶到了殿外。
整个慈宁殿只剩下了百里遥岑和安子两个人,这个在自己以前的人生之中穿插过无数场戏的少年,分明比自己只长了两岁,但看起来是那般的沉着与睿智,相比于安子的心平气和,少年太子分明是有一股子怒意的,走过去拽住安子的双手,呵斥道:“他人以为你是被兰贵妃吓出了毛病,可别人不清楚我难道还能不知道嘛,小安子你从小呆在冷宫,冷宫之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死人,考验一个人的耐性绝对没有比冷宫更合适的地方了,哪怕你不说,我都清楚你一向与皇叔走的极为密切。”
话说了一半,百里遥岑看到了安子皱着的眉头,气势又软了下来,少年太子替安子捻了捻被角,无奈的叹气道:“你该晓得,我也是迫不得已,大臣们施压于我,身为皇帝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落人口实,况且……”
少年天子发现安子的情绪并没有什么波动,才慢慢的说道:“况且他终究是威望过大,如果不是出了此事让他在众人心目中的战神形象一举打破,那么隐患是非常大的,我不能不为整个江山考虑,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只是想铲除这个威胁,但并没有想要他的命。”
“我信,我自然信你。”安子说着,将眼光落在了窗外,有何不信呢?换做了任何人都会这么做,功高震主,这么多年了,辽王爷的名声在外,威望之高,百姓们皆是推崇之至,少年天子才登基不过一年,皇位尚且不稳,自然不能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