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你确信他真的死了？”张逸云质疑道“你不会又失忆了吧？”
“是的，他死了。”女人声音平静，就像在讨论一条野狗，“我去参加了他的葬礼，亲眼看见棺木沉入地穴，他的太太哭得死去活来。”
张逸云舒了口气，背后毛骨悚然的感觉终于消散了一些。
这对男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从此以后再没有人会埋伏在他的床底下，窗帘后，书架旁，默默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太可怕了，这个疯子！
“警察没有调查到你？”张逸云小心翼翼道“现代科技那么发达，你逃脱的机率很小。”
“我有她！”女人轻松的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道“她无所不能，可以帮我搞定一切。对别人来说，我根本就不存在。”
“你的亲人呢？”张逸云凑过身道“他们难道也不知道你的下落？你不可能生活在真空中，抹掉所有的痕迹吧？”
“我的亲人？”
女人眼中弥漫出一股复杂的情绪，搭在桌面上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渐渐握紧。
“我的家人……”
“比如……你的父亲。”张逸云缓缓道“你失踪后，他或许还找过你，然而你却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让他无迹可寻。”
“我的父亲？”女人闭上眼，连呼吸也急促了许多，“我不太记得了，他……应该死了吧。”
张逸云眉头一皱，有道闪电迅速掠过脑海。
死了？怎么死的？
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等等！
张逸云猛地双眼一睁，突然想到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张逸云郑重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女人身躯微倾笑意盈盈道“你是想认识我，还是想认识她？”
“谁？”
女人眉头一挑，笑容里暗藏着一丝玩味。
“当然是你。”张逸云直起身道“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宛玉。”
“很好。”张逸云站起来道“宛玉小姐，我现在怀疑你和两桩谋杀案有关，请你跟我回警局协助调查。”
“你？”
“是的。”
张逸云掏出警官证在她面前一闪，顺势亮出腰下的配枪和手铐。
“凭什么？就凭我刚才的一番话？”宛玉脸色一寒冷冷道“对不起，请你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你的怀疑，否则就是诬告，滥用职权。”
张逸云心头一凛，昂首道“你知道的还挺多，不过忘了告诉你，你现在身份不明，而且刚才的叙述涉及到两起严重的刑事案件，依据《警察法》规定，我可以无条件拘留你十二个小时，如果我愿意，可以延长至二十四小时。”
“说话要讲证据。”宛玉针锋相对道“我无罪，你只有拿出直接证据才能拘留我。”
张逸云惊讶的看向她，感觉这个女人的思维有些奇怪。
一般人还真不是这个反应，难道……
“你可以使用自己的正当权利。”张逸云踢开椅子冷冷道“不过作为一个国家公务人员，我也有自己的权利，两者并不冲突。现在，我命令你站起来，跟我回警局协助调查。”
“你干什么！”宛玉突然尖叫一声，一把抓向他的衣领，“我要杀了你！”
张逸云早有防备，还未等她触及身躯，立刻一个擒拿手将她脖颈死死按在桌沿上。
“宛玉，你被捕了。”
“凭什么？”
“谋杀，袭警！”
楼下的服务员听到上面动静急匆匆的跑上来。她乍一见这的情形，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我是警察，正在执行公务！”张逸云一边牢牢扣着宛玉的脖颈，一边扭头道“你可以报警，叫附近的片警过来封锁现场。”
服务员吓得腿脚直哆嗦，又“咚咚咚”的飞快跑下楼。
“混蛋！”宛玉不停挣扎叫骂“你没有证据，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会找到证据的。”张逸云一看被踢得脏兮兮的裤腿道“至少你袭警的罪名成立了。”
半夜十二点，女人终于被带走了，站在咖啡馆门口，张逸云心头涌起一阵疲惫感。
一个错误的时间，一个陌生的地点，一个精神分裂的女人，这是一种巧合吗？
不可能，这些事情的背后，肯定有着某种不可描述的联系。
然而是什么联系呢？
他拍拍脑门，努力想让自己更清醒些。
该死的电话，我他妈真恨不得顺着信号爬过去！
“张队，你没事吧？”小米悄声道“要不先回去休息？”
张逸云摇摇头，又扫了围观的人群一眼，那一张张朦胧的面孔似乎都在诡笑，笑得他汗毛倒竖胆战心惊。
我会把你找出来的，我发誓！
“回警局。”张逸云挥手道“连夜突击审讯那个女人。”
“嗯。”小米看了他一眼，有些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第二天上午十点半，张逸云，小米，百合，张楚，四人又凑成了一桌。
大家默默的不说话，不是不知道说什么，而是想说的太多，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张逸云揉揉浮肿的眼眶，随手给将干瘪的烟盒丢入垃圾桶。
“审了大半夜，居然还不知道这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讪笑道“这不是搞笑吗？”
张楚的脸色很不好看，他闻言眉毛微跳了一下，不过却连头也没有抬。
“我可以初步判断，这个女人的病情是真实的。”百合神色肃穆道“我查看过录像了，面对你们高强度的审讯，她的身体表现出两个完全不同的思维和行动方式，二者带有明显的差别。”
“会不会是装疯卖傻？”张楚淡然问。
百合没有立刻回答，张楚不经意间瞥了她一眼，却没想后者正静静的盯着他的脸。
“有什么不对吗？”他莫名打了个寒颤，身躯往后挪了挪。
“其实……每个人的性格里都有正反两方面，只是有的人表现出来了，有的人没有表现出来。”百合从容道“比如你，张楚，你有心思灵活的一面，也有顽强固执的一面。你现在表现的就是顽强固执的一面。”
张楚眼神飘忽不敢看她，又将椅子往后退了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