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我什么都不是。”
“你爱上他了？”张逸云皱眉道“你们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蒋秀梅神色颓废的躺在枕头上，双眼空洞的看向天花板。
“我有什么资格说爱他呢？我一辈子都毁了。”
“他知道你和孙元良的事吗？”张逸云试探道“我指的是近期的事。”
“他知道一些。”蒋秀梅有气无力道“他知道姓孙的以前和我好过，也知道他又在找我要钱。”
“他是什么反应？”
蒋秀梅苦笑一声，嘲讽道“你觉得他是什么反应？他应该是什么反应？”
“很抱歉，可能我的问题比较尖锐。”张逸云从容道“但请你相信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认为找出真相远比毫无帮助的同情更加有用。”
蒋秀梅没有抬头看他，只闭上眼，任由泪水不停的滑落面颊。
“关于挪用公款的事情，是你主动坦白的，还是他自己查到的？”张逸云继续问道“他有没有因此对你提出交换条件？”
蒋秀梅摇摇头，咬牙道“我早就看出来了，姓孙的要把我当做提款机，我给他一万，他回头就会要两万，我永远都不能满足他的胃口。我彻底的死心了，于是去找谭主任，谭主任通知了家谚。”
“后来呢？”
“后来家谚约他见面。”蒋秀梅深吸口气道“他给姓孙的两个选择，要么报警，大家鱼死网破，要么立刻滚蛋，再也不要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李家谚和孙元良有正面接触，而且还进行了谈判？”张逸云精神一振，追问道“后来孙元良怎么说？”
“孙元良说再给他一百万他就走，但是家谚没那么多钱，两人差点打起来了。”蒋秀梅摇头道“姓孙的临走放狠话，说一定会让我们后悔的，等下次见面时候，就不是一百万那么简单了。”
张逸云摸了摸下巴，从来没想过三人之间竟然还有这样一出好戏，如果今天蒋秀梅不说，他可能还要花费很长一段时间去调查才能搞清楚。
不过……蒋秀梅为什么迟不说早不说，偏偏在这个时候说呢？
他心头一跳，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再一次看向面前的这个女人，泪水已经浸湿了她的面容，越发显得可怜憔悴了。
“你们后来有没有想出应对策略？”张逸云直接了当道“比如找人给他点教训什么的？”
蒋秀梅惊恐的看向他，吓得连连摇头，“没有，家谚不会做这种事的。”
“你怎么知道没有？”
“我……他……他不会的，他是体面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张逸云静静的看向她，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帘。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你有没有想到去自首？”张逸云慢条斯理道“或者去报案，因为你本身就是受害者。”
“我当然想过。”蒋秀梅激动道“除了自首我还能做什么呢？我就希望你们把我关起来，让那个禽兽永远找不到我。可是……可是我的女儿怎么办？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张逸云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继续谈论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女儿是她心中的死结，她的生活，连同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女儿展开。
如果没有这个女儿，她或许已经和孙元良同归于尽了。
可怜又可悲的女人！
“感谢你提供的证词。”张逸云站起来道“我需要再次确认下，你是否可以保证你刚才所说的一切完全属实？”
“当然。”
“谢谢。”张逸云收起录音笔想了想道“好好养伤吧，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你不需要再去警察局报道了。”
蒋秀梅闻言并没有说话，只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唇，好似害怕自己又抑制不住哭出声。
“叮叮叮！”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吓了张逸云一跳，他掏出手机一看，却是田凤春的号码。
“喂，田队？”
“是你在调查孙元良谋杀案吧？”田凤春语气沉重问。
“是。”张逸云皱眉道“怎么了？”
“李家谚，你知道吗？”
张逸云惊讶的扭头看了蒋秀梅一眼，走到窗边悄声道“我知道，他出什么事了？”
“他现在就在警察局，你最好来一趟。”
张逸云脸色凝重的放下电话，猛然发现蒋秀梅也正静静的盯着他。
“有点意思。”张逸云冷笑道“我猜大戏要开场了。”
晚上十一点，延平市公安局第七审讯室。
十来平的房间里摆了一张办公桌，办公桌后两名刑警正有条不紊的做着笔录，李家谚就坐在房子的最中央，一点点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张逸云，小米，田凤春三人盯着监视器看了半小时，谁也没有说话。
李家谚毫无愧疚的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渎职，贪腐。
渎职——他分管学校财务工作，却没能阻止手下人行贿受贿。
贪腐——他通过做假账，占用公款一百二十万。
事情之所有能爆出来，原因在于学校新招聘了一个女会计，她还没有学会私底下的一些潜规则。
一百二十万……蒋秀梅先给的二十万，加上孙元良要求的一百万，这个数字刚刚好，会不会太巧了？
想逞英雄，一个人背锅？
哼哼，真是个用情至深的好男人。
“老大，你怎么看？”小米忍不住道“要不把蒋秀梅也……”
“两人这几天的电话记录都查到了吗？”张逸云眼睛死死盯着显示屏问道“有没有什么异常？”
小米摇头道“没有，他们的通话记录很少。唯一的可疑点就是李家谚说先前那一百万现在还回去已经太迟了——这大约就是他贪腐罪名的有力证明。”
张逸云看着显示屏里那个镇定的男人，心里止不住一阵冷笑。
“田队，我需要你协调下。”他扭头道“这个人能不能从老方那边移交过来？”
田凤春想了想道“现在学校只以经济犯罪行为对他进行举报，我们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和孙元良的谋杀案有关，如果强行要人……可能会有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