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看起来你应该清楚现在的处境了。”张逸云靠在椅背上轻松道“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效率特别高。”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家谚脸色发寒道“总不会是特意想威胁我寻开心吧？”
“我收到一份可靠线报。”张逸云冷笑道“你利用职务掩护，参与延平市地下制毒贩毒网络，并在其中占据重要位置，某取特大利益。”
李家谚面容一惊，挺直身躯道“你有什么证据？”
张逸云并不直接回答，只将左手食指凑到鼻下深深一吸。
李家谚见状费劲的咽了口唾沫，眼神飘忽的看向旁边。
“你还把你的老同学和老情人——蒋秀梅——拖下水了。”张逸云脸色阴沉道“我没说错吧？”
“不，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李家谚一拍桌子怒吼道“你胡说。”
张逸云朝冲进来的狱警使了个眼神，那狱警恶狠狠的瞪了李家谚一眼，悻悻退出去了。
“我在你和蒋秀梅身上发现了同样的东西，你居然还敢理直气壮的说没拖她下水，果然是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张逸云鄙夷的笑道“哦，忘了告诉你，蒋秀梅进医院了。”
“什么？”李家谚“噌”的站起来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不是我。”张逸云摊手道“你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其他人根本没法控制。”
“她到底怎么样了！”李家谚怒吼道“快告诉我。”
张逸云静静的看着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轻轻摩挲着桌子边缘。
李家谚的神情落在他眼中，他努力想分辨出其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事实上，张逸云不敢相信他，因为这个男人的行为和他的身份不能完全匹配。
这点非常重要，就像三岁的小孩子不可能去中科院做教授，而中科院的教授也不会见人就要糖果一样。
每个年龄，每个阶层的人，都会有各自的行为准则，越过这条准则，你就得自动降级了。
李家谚一没后台二没背景，凭借自己的拼搏从农村走进城市，从小小的职员晋升为副校长，他不可能这样肤浅，否则他早就死了一百回了。
然而他的眼神又那么关切，内心的焦虑一览无余，这让张逸云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个人简直精神分裂了一样！
“蒋秀梅出了车祸，我们正在深入调查。”张逸云沉沉道“不过她昏迷时候还在念叨你的名字。”
李家谚身躯一滞，呆呆的看向他，过了半天才颓然瘫坐到椅子里。
“这……这是真的么？”他悄声问，声音微弱的像在自言自语。
张逸云没有回答，他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打扰他。
堤坝一旦出现一条裂缝，之后不需要再用力的敲打，它也会自动崩溃坍塌。
“是我害了她……”
李家谚低垂着脑袋，声音里透出无尽的苦涩，张逸云闻言却精神一振。
该来的总算来了。
下午六点，天已经全黑了，张逸云和狱警打了个招呼，两人一起在食堂吃了一顿晚餐。李家谚的情绪非常低落，饭菜几乎没有动过，只不停的叙述曾经的那些事情。张逸云静静的听着，心里也感觉异常的沉重。
平心而论，李家谚和蒋秀梅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只是现实的生活让他们不知所措，继而误入了歧途。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也身处同样的境遇中，是否可以做出更好的抉择呢？
张逸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更不敢拍着胸脯保证。
但是这些话他不敢说，也不能说。他是一名人民警察，不是心理治疗师，他要做的是将犯罪嫌疑人捉拿归案，维护社会的安宁与稳定。他可以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但决不能让这些东西影响自己的工作，否则可能会对更多的人造成难以想象的伤害。
张逸云走出拘留所，迫不及待的给张楚打了个电话。
“帮我查一个人。”
“谁？”电话那头张楚声音低沉，好似神经紧绷特别紧张。
“绰号‘炮哥’，光头，身高一米八以上，体重九十公斤左右，左臂有一枚关公纹身，就住在大学城附近。”
张楚一阵沉默，过了半晌才舒了口气道“这个人应该不在那里了。”
“你怎么知道？”张逸云惊讶问。
“这家伙我认识，属于片区里特别关注的对象。”张楚幽幽道“敲诈勒索，打架斗殴，没有一样他不敢干的。可是他做事又非常谨慎，我们极少能抓到他的把柄，哪怕抓到了，他也有一大帮小弟顶锅。”
张逸云眉头一皱，轻声道“还有呢？”
“你可以去‘歌王朝’夜总会看看。”张楚道“有人私底下传言，说这是他家的产业。”
“也就是说他经济实力不错？”张逸云冷冷道“看来我们得花一番工夫了。”
“最好不要动他。”张楚提醒道“我们很早就注意到了，黑白两道有很多股势力都在关注他。”
“为什么？”
“鬼知道。”张逸云冷笑道“想合伙的，想黑吃黑的，想伸张正义的，想血亲复仇的，太多了，一笔烂账算不清。”
张逸云微微点头，心里有了个大概。
“那片有没有靠得住的线人？我想一起过去看看。”张逸云试探问“或者同事也可以。”
“小猫儿，等会我把他电话发你。”张楚郑重道“记住了，别玩过火，那片地方很复杂，我捋了三年都没捋清。”
“哼哼，还有你张大警官搞不定的事情，真是稀奇。”张逸云轻笑道“行了，知道了，我有分寸。”
“这样最好。”张楚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利索的挂断电话。
说真的，从来没人敢这么跟张逸云说话，连直属领导也不敢，否则他脾气一上来，直接就要掀桌子了。
张逸云无奈叹息一声，不过脸上却挂着欣慰的笑容。
臭小子，脾气居然比我还大，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张逸云想了想，又拨通了百合的电话。
“没睡吧？”
“没，盯着蒋秀梅呢。”百合沉默片刻道“我想和她当面接触一次，你看是否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