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警察同志，这么大的马屁我可承受不起。”女孩毫不领情道“不过呢，我有必要提醒您一句，现在是晚上二十一点三十五分，距离我们医院的探视时间还有二十五分钟。过了十点钟，我可就真的要赶人了。”
“足够了。”张逸云不以为忤道“感谢护士同志的体贴服务，我一定牢记您的告诫，严格遵守医院的规章制度，到点自动消失，绝不劳烦您放狗撵人。”
“哼，知道最好。”
女孩得意洋洋的走出去，仿佛一只高傲的小孔雀。
“老大，你现在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小米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撩女孩子很有一套嘛。”
“行啦，到了人家的地头还想怎么样？”张逸云好笑道“对了，晚上好些了么？”
“嗯，好多了。”小米晃晃脑袋道“就是裹得像个粽子，有点不习惯。”
“再坚持几天。”张逸云安慰道“等出去了又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
“噗。”
“哎，现在警局群情激奋，大伙都摩拳擦掌要替你报仇呢。”张逸云示意道“能不能记起一些细节来？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敢对咱们警花下黑手。”
小米抿嘴想了想，最后无奈摇头道“真不记得了，当时我看见里面有灯光，本想摸进去看看，结果还没发现怎么回事就被人放倒了。”
“老大。”她故作紧张道“你没把这件事传扬出去吧？如果其他人知道了，我就真没脸在延平市混下去了。”
“丢人。”张逸云鄙夷道“我现在上街都蒙着脸，唯恐被人认出是你老大。你放心吧，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宣扬出去的。”
“那就好。”
“小丫头片子。”张逸云人忍不住一阵好笑，然而心里却又暗暗觉得奇怪。
凭心而论，小米的身手真不算差，而且警觉性也属于中上游水平，这两年一起共事确实没发生过这么不可思议的情况。
这让他不禁要问，对面是从哪冒出来的隐世高手？
他收敛笑容看向小米的脸，有些话想问又说不出口。
小米似乎也察觉了张逸云的尴尬，眼神飘忽看向另一边。
“那个……其实昨晚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张逸云轻松道“我们捣毁了一个山寨制药厂，虽然具体的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不过可以肯定，我们在无意中干掉了一个巨大的犯罪窝点。”
“恭喜张队长再立新功。”小米勉强笑道“你的社会仇恨值都快满级了。”
“荣誉属于大家。”张逸云拍拍衣衫道“行啦，论功行赏的事情等你出院再说，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情要忙。”
“晚上还得加班？”
“我就是社会主义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张逸云轻笑道“没办法啦，为人民服务！”
“注意安全。”小米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过眼睛里去流露出一缕沮丧的神色。
张逸云扭头看向她，心里不由一阵悸动。
午夜十二点，张逸云跟着小猫儿来到“歌王朝”夜总会。
小猫儿年纪不大，才二十出头，不过用他自己的话说，已经在江湖里摸爬打滚十来年了。当年看《古惑仔》入行，从偷鸡摸狗开始，到后来抽烟喝酒玩女人，干过最大的一票是走私十二支气狗到山南省，去的三个伙伴加一个司机，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身上还带着三条刀疤。
这件事对他影响很大，从此学会了低调做人，偶尔干点分销k粉的生意。也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被张楚抓到了把柄。
张逸云对他很感兴趣，从他的言行举止可以看出来，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年轻人，其实是个杀伐果断的家伙。他说话的口气里透出一股韧性，或者叫做“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气质。
张逸云不相信张楚能控制他，他其实是在利用张楚掩人耳目。
“看到那个人没有？”小猫轻松道“那个是坤哥，以后如果查人口买卖的事情可以直接抓他，废话不说，先打断他一条腿。”
“还有那个富婆，就是喝酒的那个。她是临仙新区黑道老大的原配夫人，看不出来吧？上次有个傻吊想坑她钱，结果被她老公剁掉了第三条腿。哈哈哈，叼不叼？”
耀眼的灯光在众人脸上逡巡，映出一张张醉生梦死的面孔，或胖或瘦，或疯或颠，每个人都在逍遥快活着，刺耳的金属音乐深入脑髓，割断一根根脆弱的神经，让所有人越发的麻木不仁。
张逸云和小猫儿在人群中穿梭，犹如高贵的雄狮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这里的所有人，全都是他们眼中孱弱不堪的猎物。
“哟，猫哥，您可好久没来了。”
“老规矩。”
“好嘞，二楼卡座，309号小姝，九十九支玫瑰！”
张逸云瞥了小猫儿一眼，轻笑道“经常来？”
“也不是。”小猫儿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沙发里，扭头看向中间的舞池道“消费不起啊。”
张逸云并没有继续追问，小猫儿那张安静的面孔似乎也感染了他，让他稍稍舒了口气。
“这个月第二次。”小猫儿伸出两根指头道“小三千没了。”
“哼哼，有钱人。”张逸云冷笑道“够我两个月生活费了。”
“是啊，我也差不多。”
“没想过找个正经的工作，然后和普通人一样存点钱？”
小猫儿盯着面前的小几沉默了片刻，最后一摸脑袋摇头道“不管我怎么说，你们都不会相信。在你们条子眼里，我们这些人都是罪有应得，如果能不劳你们动手，自己就横死街头，这大概是最美好的结局了。”
“谁说的？”张逸云冷冷道“把这个警察的姓名告诉我。”
“哼哼，狗咬狗，一嘴毛。”小猫儿又朝舞池看了片刻，突兀的凑过身道“如果我说……其实我不沾毒品已经很久了，而且还在一家货运公司当业务员，你信不信？”
“信。”
“信你妈逼。”小猫儿得意笑道“老子骗你的，傻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