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如雪的药有了着落,姬如雪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萧晗肃高兴,本来是全王府都跟着高兴的事儿,白玲珑却别扭起来。
因得宋佳人给的香皂,又因姬如雪身子不爽,王妃也不在府上,留了王爷几晚,让她觉得有了希望。
可人不是那样吗?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本该看到了的东西突然又没了,就像是做了场梦似的,怎么能让她不觉得委屈?
况且,她一直以为王妃是把自己当姐妹待,这次回来,自己非但没看见她一眼,反而让她把姬如雪治好了,以后自己哪里还能过上好日子?
白玲珑袖子一甩,茶水四溅,将碧螺好生吓了一回。
碧螺是一直跟在白玲珑身边的,平时她也没薄待了碧螺她们这些下人,碧螺安慰她:“白主子,您好歹吃一些把?饿坏了自己不值当。”
白玲珑红着眼睛扔了个花瓶到她脚下,碎片飞得到处都是。
碧螺眼泪唰的一下冒出了,她也知道白玲珑不会听她的,只好抿着嘴默默的收东西。
宋佳人来时,只当没看见她们,自顾自的吃桌上的饭菜。
白玲珑想发脾气,却不敢,只委委屈屈的看了她一眼,又扭头看别处,问她:“你来做什么?”
“我要是不来,岂不是白主子死了都不知道?”
宋佳人的话说的有点重,她也确实是烦她们没脑子,想白玲珑这样的人,一声系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不多看她一眼,她就只有死,简直是悲哀至极。
宋佳人也是看在她之前全心全意的帮了她的份上,想点拨她,再说了,她这样的处境,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仇家强。
虽然只是个姬妾,可是在王府这么多年,从来都是相安无事,还没人对她说过这么恶毒的话,白玲珑心里受不住,思维瞬间就乱了,尖着嗓子喊:“你滚,我就不该相信你!”
宋佳人吃着桌上的饭菜,也不看她,她倒是不敢动手。
大概是骂累了,宋佳人也吃饱了,她放下筷子,才说了一句:“你到底在想什么?”
听到这句话,白玲珑顿时泪如雨下:“王妃,我想活得好,活得好!”
宋佳人满意一笑,这就行了,她还以为她什么都没想呢,既然有想法就行,女人嘛,就是一点虚荣心,得不到一个男人的爱,在男人的庇护下活着,活得有尊严,活得出彩,也是一种追求。
“可惜是个歌姬出身,还只是个不受宠的妾。”
宋佳人又说了一句,白玲珑听了先是脸唰的一下红了,接着铁青。
愣了良久,才说:“你说得对,我想活得好,也是痴人说梦。”说完嘴角一扯,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宋佳人又说:“知道就好。”
她斜着眼睛,看白玲珑:“既然跟着王爷进了王府,就该知道有这么一天,与其守着不爱你的人一辈子,还不如活得称自己心。”
白玲珑一愣,她之前也帮自己承过宠,怎么现在又说这样的话?因为她是王妃,在故意排挤自己?
“你想说什么?”白玲珑盯着宋佳人的眼睛,非要看出她的居心不良出来,无奈宋佳人的眼睛澄澈,没有半点不安。
“我只问你,王爷心里有你吗?”宋佳人眨眨眼睛。
白玲珑疑惑了一下,摇头:“当初是无意中进来王府的,进了王府才知道,王爷独宠姬如雪一人。”
要是之前就听说王爷独宠姬如雪一人,她也会义无反顾的选择跟萧晗肃走吧?就算只是个妾,也比她当歌姬的时候风光,只是世间又有几人知道,红门高墙内,无人垂爱的女子内心的空虚与寂寞呢?
这样的空虚寂寞,比起诗酒歌姬的生活,只怕还要难耐万分。
宋佳人叹了口气:“既然知道,就不该亏待自己,王爷虽然独宠雪主子,对你的吃穿用度却样样不少,你能做的事情那么多,为什么要白白守着庭院,虚度年华?”
这一番话将白玲珑讲得呆掉,一时间震惊、疑惑、惊喜、恐惧全都涌进她的心里。
宋佳人走后,白玲珑还愣了许久,她怎么从来都没想过呢?自己还能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震惊归震惊,她还是仔细的想了想宋佳人说的话,甚至将自己能做的事情细细的写下了,第二天就往王府外边跑了。
宋佳人现在每天除了照顾姬如雪的用药,另外就是照顾满满一温房的灵芝。
两个多月的时候,在他们的照顾下,又有人工制造的特殊生长环境,灵芝已经长得很大了。
她叫喜鹊帮忙,拿着更大一些的灵芝到后院儿晒干,晒干后喜鹊要将灵芝拿去库房入库,还没走出院子就被宋佳人拦下。
喜鹊瞪大眼睛:“不送去库房的话,咱们院儿根本用不上这么多啊!”
宋佳人神秘一笑:“谁说要我们自己用?我们现在等于有了灵芝工厂,不将灵芝最大价值利益化,才是罪过!”
喜鹊听不懂宋佳人在说什么,可是宋佳人是生意人,之前做香皂,太费力气,成本也高,需要一定的时间和人力物力,这会培育出来的人工灵芝,是她没想到的。
所以,不去做做生意,真是血亏。
好在最近萧晗肃好像突然就忙起来,只要她不再逃,他也懒得管她。
出府的时候让踏雪陪着,也就没问题了。
只是,这一次出府,宋佳人是要去谈生意的,踏雪一直跟着,要怎么办才好?
已经转了三条街了,踏雪气儿都不喘,宋佳人和喜鹊脚都麻了。
这会儿正好到了长安街,这是京城的主街,热闹非凡。宋佳人灵机一动,问踏雪:“安阳街在哪里?”
一听她问起,踏雪立马儿警觉:“你要去安阳街做什么?”
“听说安阳街有全天龙国最好的水粉铺子,我想去看看。”
这是她上次从王府出来时,听别人说的,没想到这就用上了。踏雪心里鄙夷,全天龙最好的水粉都在皇宫,你去那也是白搭。
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不过也因这样,踏雪的心也落下了。她说:“安阳街离这儿不远,你们跟着我走。”
踏雪上前,前一段儿还走得好好的,后一段儿时,喜鹊觉得有人拉了自己一把,在回神,已经被宋佳人按住头,躲在一个卖油纸伞的伞堆里去了。
踏雪一边走一边说,再过两个拐角就到了,没人回应,回头一看,只有来来往往的人,宋佳人和喜鹊早就不见了。
也是她大意,加上这条街上的人实在太多,她根本没法儿找。
宋佳人拉着喜鹊一路往支巷跑,这条支巷是连着药街的。
从药街出来,生意没谈成,喜鹊却很兴奋,她是觉得,下次再来,生意一定没问题,在一个是摆脱了踏雪,这样她们俩人可以逛个天昏地暗再回去。
谁知宋佳人白了她一眼,拉着她往王府的放心走。
喜鹊的内心是拒绝的:“好不容易出来,干嘛急着回去?”
“你想被王府追杀?”宋佳人点着喜鹊的脑门:“姬如雪的病随时可能复发,踏雪随时可以告咱们一状,咱们最好赶在她之前回去。”
喜鹊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虽然她一点没听明白宋佳人的意思,可是必须现在尽快回去的中心思想还是领会到了。
宋佳人这样想的确是周到,踏雪本就不服她,万一踏雪先回王府,告状到萧晗肃那,要是萧晗肃选择相信踏雪,她们又要吃苦头了,但是比踏雪先回来,踏雪就不能告状了,告状那就是告自己,毕竟这是她工作的失职。
果然,她们回到王府半个时辰,萧晗肃就回来了,她怕萧晗肃不知道自己在王府,还特意端着药膳到萧晗肃跟前转了一圈。
谁知萧晗肃吃了药膳不打紧,还要她伺候笔墨,站在他旁边,一声不吭的给他研磨。
研磨研到日落西山,还不叫她走,颇有几分举案齐眉的味道。
正揉着手腕苦着脸时,踏雪在外面求见。
萧晗肃看了她一眼,她就懂事的走到屏风后面。
踏雪一进来就跪下,垂眸认错,说自己罪该万死把王妃弄丢了。
萧晗肃挑眉,煞有其事的问她:“王妃丢了?”
踏雪的头伏得更低:“属下该死,不知道那人心思深重,着了她的道儿,才叫她逃走。”
萧晗肃先前还觉得挺有趣,这会儿就觉得不对劲了。他声音顿时沉了几分:“着了她的道?”
踏雪点头,微微将身子转过去,萧晗肃才看清,她背上有一道从后脖颈到腰的血痕,像是人从背后,用利刃袭击导致。
“说清楚。”萧晗肃脸色开始不好看,声音也冷得像是冰渣子。
踏雪不知道宋佳人此时就在房中屏风的后面,脸色沉静,楚楚而言。
用踏雪的话来说,她本该带着王妃去安阳街,却被引到一条不知名的小巷子,接着遭到伏击,自己拼了命才逃出来,而那些伏击她的人,就是王妃事先安排好的,想要杀了她,然后顺利逃脱自己的监视范围。
萧晗肃半晌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踏雪,踏雪丝毫不知他眼中的寒意,
直到房中响起另一道声音:“所以你是说,王妃娘娘被人掳走了?还是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