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三
晨,白宅门口一辆玛莎拉蒂顶配,这到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车上下来的许千行。
一般来说,许千行来白宅都是比较低调的,不然保镖也不可能一次都抓不住。
灰白色格纹衬衣配一条白色商务裤,衬衣袖口向上翻起,十足的暖意,直奔主宅。
书房中白晚琛在电脑桌旁静静的睡着,昨晚工作了一夜,再加上这一段时间来白言的事,让一向被称为铁人的他也是真的累了。
身后的夏垚手中捧着一床毛毯,“真是的,这样睡下去不感冒才怪……”一边装着责怪一边将毯子轻轻铺在白晚琛身上,目光里,只剩柔意。
“晚琛……累了,就睡吧。”夏垚的声音是温柔到像水一样。
书房门口的洛言,手中也拿着毛毯,静静的杵在那,瘦小的身子紧紧靠着门框,指尖深深嵌入手掌,貌似只有这样,才能麻痹她的眼睛,麻痹她刚刚看到的。
她看到从夏垚眼里散发出的光芒,那种光芒,她是知道的,以前,她看白晚琛时也是这种光芒,这种包括爱意,柔意与幸福的目光,夏垚眼里的光,刺痛了洛言的眼,更刺痛了她的心。
她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还能让她支持自己不哭出来,她不能哭,不能……
夏垚喜欢白晚琛……
他们,应该才是最好的一对吧……
夏垚贤淑又温柔,那才是适合白晚琛的吧……
那么,她算什么?
一时间,大量的信息让洛言难受,她想不通,自己,到底算是什么?真的是他口中说的,仇人的女儿吗?仅此……而已吗?
洛言靠着门框勉强的站着,静静的看着夏垚眼中的温柔,一瞬间,她就那么不知所措的懦弱的站着。
白晚琛被夏垚的动作惊醒,毯子滑落,微微睁眼看了看环境。
他总是睡的很浅,只要有一点点声音就会被吵醒,不能说总是,而是从七岁开始,从失去父母的那个晚上开始,就睡得很浅,但这里有一个例外,就是与洛言同床的那晚,那晚他睡的很踏实,至于为什么,他也解释不了,于是敷衍自己是太累了。
回头看了看,发现夏垚在身后站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浅笑的看着夏垚,“夏垚,怎么起来这么早啊?不多睡会?”
他的语气中,毫不掩饰的温暖,磁性的嗓音说着温暖的话,让夏垚脸上泛起一抹浅红。
夏垚红着脸低着头去捡地上的毯子,捡到后转身细细的叠起来。
白晚琛的声音从她身后飘来,“这种事让佣人做好了,夏垚应该再去睡会的。”
洛言的门口,清清楚楚的听见白晚琛的情话。
原来,白晚琛不是一个冷淡的人,原来,他也会说如此温情的话,他也会情绪波动。
但,永远不会对她……永远不对爱着他的她,不会……
白晚琛这样的话,让洛言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原来他也会说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只是那个让他温暖的人,从来不是她。
一滴泪滑落,她再也不想忍着了,她想哭,很想很想……洛言转过身背对着书房门,她天真的以为这样就听不见了……
泪花遮住了眼睛,模糊了视线,几秒后,洛言眼前的白晚琛和夏垚模糊到看不见。
又仿佛,那不是白晚琛和夏垚,而是白晚琛和洛言。
洛言记得,小时候,白晚琛也这样叮嘱过她,只不过,不是现在这种的自然,也许从一开始,白晚琛就有很多破绽,只是她,被爱蒙上了双眼。
就像现在,白晚琛被恨蒙蔽了双眼一样……
房间里的白晚琛和夏垚并没有发现洛言。
夏垚一边认真的叠着毛毯,一边高调的说,“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可不想什么事都不做就在这混吃混喝,毕竟我不可能一辈子赖着你。”
这句话说得让夏垚都错以为自己是个好人了,不过也只是错以为。
明明背对着房门,洛言还是听见了……
果然……是没办法和夏垚比……
“你一定得一辈子赖着我,我答应过父亲要照顾好你,我可不想当个不守信的人。”白晚琛的话,真实的像是真心的。
不知道为什么,再说这句话的时候,白晚琛会莫名的厌烦,会有种做错事说错话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硬是被他忽略不计。
夏垚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门外的洛言蜷缩着身子颤抖,栗色的长发垂下,遮住一张绝美的面庞,双手环抱着膝盖,头深深埋进腿间,斜靠着书房门。
不想当个不守信的人是吗?那曾经对茗乐说过的山盟海誓算什么?
白晚琛,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当个守信的人,你骗了她十六年,更是一辈子。
你说过的要去保护她,要照顾她,到头来,都不做数了,这样的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守信?
又或者,白晚琛可以善待所有人,可以对所有人守信,除了她……
除了她……白晚琛,洛言是不是还要为自己有这份荣幸而感到骄傲呢?
一直以来,是她把世界看的太美好,她的身边,有美好的环境,美好的事,以至于她忘了,白晚琛所说的美好,不过是鲜血的伏笔。
夏垚又接着话说着甜蜜,洛言再也不想知道他们再说些什么了,她只是静静的蹲坐在门口,安静的哭,只发出一点点微弱的声音,好让自己知道自己还活着……
洛言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发泄自己的情绪,不想被任何人看见,一个人痛苦。
一双有力的手掺着洛言的腰,把她扶起,拥她入怀,那双手有着洛言熟悉的感觉,洛言正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来得及反抗。
许千行的脸上再没有往日的阳光,取而代之的是沉寂。
他听到了,听到了夏垚与白晚琛说的话,听到了洛言一个人默默的哭,看到了一个人蜷缩着身子,心疼……一瞬间,许千行的心在抽搐。
抱起洛言时,他的手顺势敲了敲房门,而后将洛言的头摁入自己胸膛,“洛言,听见了吗,这胸膛里为你而跳动的心,为你一个人!”许千行的话说的决绝,有这压迫的感觉,他的脸上毫不掩饰嚣张的气焰。
白晚琛听见门响了,去开门,正好撞上许千行的话语,撞上洛言在许千行胸膛间哭泣,洛言的柳腰被许千行抱着,这样的画面,让白晚琛窒息……
怒气……铁生生的怒气。
洛言是混乱的,但她知道许千行在等她回答。
如果弃了许千行,那么他今天定是走不出白宅的……她不能害一个一直为自己着想的他,如果弃下白晚琛……
不,洛言,你疯了吗?你根本就没有拥有过白晚琛,你凭什么说是弃了他,他根本不是你的,他是夏垚的,他们才是一对,你要是跟了白晚琛,那夏垚算什么,明明夏垚才是最好的。
这样的结论让洛言心疼……
强忍着泪,强迫自己说出口:“我听到了…听到了一颗为我跳动的心!”她的语速很快,她怕自己会突然反悔,真的怕……所以她说的很快,根本没有留给自己一丝反悔的机会……
一下子,当白晚琛听到这话的时候,没有一丝冷静,没有一丝平日里的沉寂,当即便一拳朝着许千行呼过去,是失控的,条件反射般的速度。
洛言正要回头看白晚琛,却只见到他的拳头,没来得及反应,她呆住了,当她看到白晚琛那张铁青的脸时。
他怎么了,生气吗?就因为我说喜欢许学长?不……不是的,他一定是觉得许学长打扰了他和夏垚谈情说爱……
这样的思想,让洛言心凉。
白晚琛的拳头忽的停下,只因为他看见洛言一张清秀的面容。
条件反射般的收回拳头,这样的举动,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好哥哥的面具带久了,让他怎么也不能对洛言下手。
习惯了,习惯了保护她,改不掉的习惯。
许千行趁着白晚琛没反应过来,一拳直勾勾的打在白晚琛小腹,一切都那么快,让他来不及遮挡。
洛言也没反应过来,她不知道为什么白晚琛没打下去,但她就那样看着白晚琛挨了许千行一拳之后重重的倒下去。
:“晚琛!”比洛言更早的是夏垚,苍白的一张脸,半跪在地上,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这一幕,无疑是刺痛了洛言的眼睛。
再也不想压抑什么了,再也不想装着什么了,一点一点到白晚琛身边,慢慢蹲下身子,伸出手,“晚晚……”
有一种情愫,在洛言身体里快速的发酵,但这种情愫,却在白晚琛身体里消失殆尽。
“说什么会等我……说什么想试试……”低沉的声音飘起。
“你们父女都一样,一次次从我身边毫无前奏的掠夺我珍惜的……”
一样的,都是一样的,洛志宏悄然无息的夺走他的家,他的家人,洛言又悄然无息的夺走他黑暗生活的唯一阳光,就是这样,拿走一切,只剩给他一个虚幻的世界。
洛言只觉得身上的血液开始倒流。
为什么现在才让她知道?
如果,如果昨天她知道白晚琛珍惜的话,她就不用顾及这么多……
白晚琛猛地甩开洛言的手,右拳抹去嘴角的血迹,回头伸手拉起夏垚,后而转过身,青幽的眸子直逼许千行,“躲在废物后面的你,始终是废物!”
这般挑衅,说他许千行只会躲在洛言后面?
虽说是靠脸靠笔杆子吃饭的,但白晚琛的话,让许千行的怒气一下子上来。
两双眸子里的铁血之气,渲染着空气,怒气,燃烧在每一个角落。
夏垚见这势,暗叫不好,趁着没人注意,一个转身逃出书房,“爸……白宅的打起来了!”
电话那头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物件一样,“哦?夏垚要保护好自己哦,我马上过去。”
带着丝丝妖气的声音,坤衔随意披一件外衣,出门。
就这样对持着,谁也不先出手。
“呐……你们是想要上头条还是怎么着?”几分钟后,坤衔拎着包走进白宅,悠然的表情一身轻松。
大步迈入书房,轻巧的看看白晚琛,又过去瞧瞧许千行,而后一个转身,眯着眼悄声道,“噗嗤…两位是上火了?”
白晚琛收回在许千行身上的目光,去打量面前这个悠闲的男人,不知为何,这个男人的存在,让白晚琛很不舒服。
“洛小姐,你的戏服。”坤衔边说边向洛言扔去背包,洛言先是愣了愣,他怎么会来?看热闹吗?可笑!
:“坤衔,看热闹的话就请回吧。”洛言一脸黑线。
“坤衔?那个坤叔领养的儿子?”白晚琛眼角含笑迷离的看向他。
“看来我确实是名声大得很,沧澜工作室总裁都有所耳闻了耶……”说的得意洋洋,双手背在脑后,“许少,别摆出一副别人欠你几百万的臭脸,脾气不好的男生,可是会被洛小姐嫌弃的哦。”
悠闲自如,不嫌事大。
许千行回眸望去,“怎么?你到底是有多了解茗乐?”
本来只在两个人之间弥漫的硝烟瞬间又加入了一个人,三个人站成一个三角。
不知道为什么,洛言总感觉坤衔是来挑事的。
洛言虽然很不喜欢坤衔,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坤衔的到来就像是铺下一阶楼梯一样,让她有机会暂时离开白宅,离开白晚琛。
她看了看手中的戏服,调整了表情,平静道,“喂,坤衔,戏服都拿来了你居然还有时间在这神游?你不去剧组我可要去了!”
说这便将背包甩在背上反手提着,自顾自的走了,坤衔见目地答道,便也随着走了,刚出书房们,他忽地停下,高调道,“啧…两位这样可是追不到洛小姐的哦,继续打吧,我还等着看明天头条呢…”
许千行见洛言走了,便也没有想留下的意思,甩给白晚琛一个戾气的目光后也离开了白宅。
保镖走过白宅大门,与坤衔擦肩而过。
保镖下意识看了一眼坤衔。
坤衔忽而回眸,看着保镖背影,浅浅言,“看来,我也是被人调查了呢。不过,这下子狗回到了主人身边,可就管不着我了啊。”
保镖进了书房,看了一眼夏垚,又看了看白晚琛。
白晚琛反应过来,干咳两声。
夏垚闻声,知道他们要谈事了,便出了书房,她有些难受……
说到底,她依旧是个外人。
保镖翻了翻手上的资料,“白总,小道消息传闻这坤衔,以前是姓叶的。”
“不,不用管他是谁了,从现在开始,死盯他。”
“那洛小姐不盯了?”
“这几天洛志宏的仇人都安分了,洛言也就没太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