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靠着的人似乎是刚刚睡醒，他打了个哈欠，眼角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回来了？见过她了？”

        冯曜摇摇头:“她今天下午才到北平。”走过去拿了两柱香，燃起插进香炉里，又跪下磕了三个头。

        烈山从阴影里走出来，摸摸头，真冷，终于体会到头发的重要性。

        冯曜皱眉：“你……”

        “出家了。”烈山拢了拢袖子，“哎呦真是冻死老子我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

        冯曜摸摸鼻子，笑道:“要是父亲听到这种话，也该笑了。”

        烈山:“那是你父亲，你的。”

        冯曜的笑容瞬间凝固在嘴角，不明白为什么这声不是责问的责问来的这么晚。

        若是之前，他不怕失去，他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他的存在一开始就是被叶琳鸢利用接近苏晚落，一开始就被冯家当成了苏世苏毓的挡箭牌。

        所有人都在利用他，他不是不知道。

        可是他现在有了喜欢的人，有了哥哥。

        冯曜:“这算什么？迟来十年的讨债吗？”

        烈山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眼底埋下阴霾，冷哼一声:“对，怎么，不乐意？我只是觉得我太不值得了。是你害我被断手断脚断肋骨，每年的冬天我的骨头都疼。你让我在光明路当了十年的混混，现在混不下去了，只能当个和尚乞讨。你和苏毓呢？一个成了余温的弟子，名满民国，一个成了冯家大少爷，享尽荣华富贵。

        “我呢？我天生就这么条贱命？我才是真正的冯家少爷。前十年我没有戳穿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挺可笑的，以为自己很厉害，蹦蹦跳跳目中无人。现在想想都想笑。”

        他捂了一下眼睛，然后转身往外走，“求求你，别再回来出现在我眼前了，恶心。”

        冯曜:“……”

        心微微有点酸涩。呼吸有点不受控制。

        “好。”过了很久，冯曜说，他盯着烈山的背影，用足以他听到的声音道:“可若是十年前，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护住那两颗糖，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冲向董二。”

        冯曜抬步向前走，掠过他的身体，微微道:“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