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章 谁家有冯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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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称:《青衣1917》
作者:森囚
字数:1429
更新时间:2018-12-03 12:36:19
余温又梦到她了。
他第一次心动是在十六岁的春天。
那个心如冰窖的少年替姑娘摘下了桃花。
从此万劫不复,刻骨铭心。
直到他遇见叶琳鸢,直到他收养苏晚落。
直到海棠花再次绽放,命运终究穿越了千山万水,再次开始转动。
姑娘叫童梦,祖上做过乾隆皇帝的伴读,就着家业来说,也是丝毫不输冯家。
黎离的姐姐黎翎出嫁。
余温板着一万个不情愿的脸去替黎离打掩护,黎离去参加军队考试了。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已是酒过三巡。
余温当年并不像现在这样有名气,他偷偷逃了出来,没人注意到他。
“你生得可真好看。”姑娘从海棠花丛中露出半个脑袋。
“又不是姑娘家,好看能当饭吃吗?”余温撩起下襟,三步并两步借着助跑摸上一棵合欢树。
“能啊。”姑娘也学着余温来爬树,笨拙的模样惹人发笑。她一把抓在他的青竹色长衫上,满是泥巴。
余温眉头皱得可以夹起一只蚊子。
“我喜欢你,你做我的童养夫呗,我养你。”姑娘坚持不懈的扒树皮,
“你拉我一把呀,我也想上去。”
余温摆摆下襟,蒙住了她的视线,然后跳下树,将她举起来。
余温这才正眼开始看她。
她很小很小,像一个糯米团子,她笑起来有两个小小的酒窝,也是第一次,余温在一个人的眼里看见了海棠花。
那一瞬间莫名地心悸,此生,刻骨铭心,再也不会有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余温踮脚将她放到树上,错开了视线。
非礼勿视,他在任何时候都守护着自己独有的那一份清高。
“喂,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姑娘……”
“我叫童梦。”
“童梦姑娘,我……”
“叫我阿梦。”
“……告辞。”余温转身就走,全然忘了树上还有一个糯米团子。
糯米团子大叫一通,却并没有留住余温。她从怀中掏出一只桃木鲤鱼雕,这是她刚才从余温的怀中摸出来的。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这是爹爹曾教给她的。
……
入夜。
余温黑着脸把嘲笑自己被小姑娘调戏还被偷了东西的黎离赶了出去。
余温脱下长衫,盯着那几个泥巴手印一动不动。
然后笑了一声。
若是黎离在场一定会哭着喊着见鬼了余温竟然笑了母猪明天一定会上树的怎么办铁树要开花估计明天早上出来的不是太阳是月亮一定会天降大雨六月飘雪夭寿啦!
那件本应就此丢掉的长衫被他一遍遍清洗,工工整整地摆在箱子里。
……
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余温的嗓音被权贵家看中,一声铜锣开嗓,余温的名号传遍民国。
唯一不变的还是那个无赖的姑娘,她把那个桃木鲤鱼雕用红绳穿起挂在脖子上,每天赖在他的身边。
“有没有想好啊,什么时候来我家提亲。”
“你能不能给我唱首歌啊,你唱歌那么好听。”
“余温余温余温,寒食节你有约吗?”
“余温我今天的衣服好看吗?”
余温骨子里的清冷似乎在被这个姑娘一点点融化。
他从一开始的不理不睬变成付之一笑,然后再变成宠溺地摸头。
只有黎离知道,这样的宠溺,余温不只给过一只野猫野狗。
不过还好,没人在余温耳旁哭着喊着见鬼了余温竟然笑了母猪明天一定会上树的怎么办铁……
黎离参军了。
黎翎挺着个大肚子不发一言,替他收拾行李。
可只有余温知道,她不止一次地向自己打听时局,她只是个普通人,一辈子就那么一个小世界,世界里丈夫有儿女,有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
……
城外十里,余温馋着黎翎为他送行。
黎离落下两滴眼泪,跪下向黎翎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别,或许天涯海角,此生再难相见。
更或许生死殊途,黄泉再见。
余温别过头去。
偷偷红了眼眶。
所谓成长,不过这样。
……
余温觉得腹部一沉。
然后温热的液体透过被子缓缓流下。
余温缓缓睁开眼睛……
猫尿。
叶琳鸢不知何时早已在他的身边,“又梦到她了?”
“跟你无关。”
余温挥手赶走猫,取下长衫穿上。
“不要着急,一切……就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