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落的妆卸到一半，电话便响了起来。

        这是私人电话，除了余温黎离和她关系比较亲密的人知道，其他人都打不进来。

        苏晚落忙捧一把水，草草的除去脸上的油墨，抓起听筒。

        “喂？”

        “……”对方没有说话，反而听筒里传来一些杂音。

        “师父？哥哥？喂？”苏晚落又问一遍。

        “……”几秒之后，那头传来似是命令一样的声音，好像距离话筒很远。

        “国民军队115师……出列！黄……出……冯曜出列！……”

        苏晚落听到这个名字眼睛里突然有了光彩。

        她的弟弟，这一辈子，都想用命去守护的人，现在就在电话那头，隔着万里山河。

        苏晚落抿唇一笑，刚想开口，却被对方一声“到！”之后给挂断了。

        也许是在安排任务或者宣布什么调令吧？

        苏晚落压下心头阵阵失落，嘴角勾起。

        所爱隔山海，不过真好，她的弟弟。

        ……

        苏焕没想到苏晚落会在这个时间点来找他。

        她这个时间点本应待在余府或者黎离处。

        他手忙脚乱地把信掖到身后，却还是被推门而来她看见。

        她看起来十分高兴，挑挑眉道：“是哪个小姑娘给的情书啊，还不让姐姐看。”

        “没有……你想什么呢。还有，你是谁姐姐啊？”苏焕咽口唾沫。绝对！死也不能让苏晚落看到！

        苏晚落撇撇嘴，决定不和他计较，毕竟今天心情好：“行了，不逗你了。我来呢，是想和你分享一个好消息。”

        苏焕松口气：“什么好消息？”

        “我弟弟，就我们之前还一起给他烧过纸钱的那位，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军人，刚刚还联系我了呢。”苏晚落一脸自豪的样子。

        “……”苏焕怔在原地，他告诉她了？

        苏晚落看他愣住，忙解释道：“啊，不是。我没病，也没见鬼。我那弟弟没死，就……各种各样的原因……反正就是……”

        “我知道。”苏焕打断她的话。“那……那他有说什么吗？”

        苏晚落叹口气摇摇头，“还没说话呢就挂了，应该有什么急事吧？”

        苏焕心底阵阵阴冷，对不起……

        苏焕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我送你回去吧，很晚了。”

        然后把信扔到桌子上，和苏晚落嬉闹着出门。

        屋子里重归黑暗，几阵风把信吹落，上面有十分清秀的小楷字。

        信有两封。

        一封落款是苏世，寄给苏焕的。一封落款是冯曜，寄给苏晚落的。

        但它们被同时寄到了苏焕这里，没有寄错地址。

        冯曜没打完的电话确实是有急事。

        民国十五年，国民115师被任命奇袭军阀后备大营，部分人员选作敢死队先锋军。

        后世部分野史记载，此次任务失败，115师损失惨重，共三百零五人，生还十八人。几乎全军覆没，蒋介石所带领的救援部队迟迟未到，辽宁失守。

        而冯曜，就是先锋军的一员。

        那个电话，他本来是想同她道别的，但是在听到她声音的一瞬间，他突然就害怕了。

        他还有喜欢的人，他还不想死。

        那两封信，自然是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