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坐的观众都是老师，这是程安仪之前认定的，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有学生坐在前排，不过数量很少，都坐在靠侧边的位置。安文月所指的方向就是在右侧的位置。

        直到程安仪走过去，那里的人都没有一个离开椅子的，所有人都坐着，为了把节目全部看完。想来很好解释原因，教师们为了照顾学生的颜面，也为了自己的颜面，即使觉得困倦烦躁也不会离场，坐在一边的学生们因此也就不好退场了。

        程安仪非常庆幸，同时心里也在惴惴不安着。

        结果她没有看到安文月所说的“程安仪”，一个和她相似的人都没有，甚至坐在前排的女生都很少，一眼扫过去，能看到的女生都和程安仪有着较大的差异。

        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了。程安仪想。

        程安仪不相信鬼神，连悬疑的事都不相信，但她还是来了这里，为什么呢？

        她在寻找的期间没有露出急切或者慌张的表情，她的表情一如往常。

        然而在没有找到后，罗文生从她的脸上捕捉到了失落的神情，无力的哀伤也在她的脸上若隐若现。

        “没有找到吗？”

        “你又不是没有见过我。”

        罗文生没太懂程安仪的意思，他想了一会儿才知道程安仪想表达什么：他又不是没见过她，他自己就可以找“程安仪”。

        “果然还是你那个同学在骗你。”

        “你觉得她在骗我吗？”

        “只能这么想了吧？”

        “我的想法和你不太一样。”

        罗文生静静地盯着她的脸。

        “你觉得她说的是实话？真的有第二个你？”

        “没有。”

        程安仪向着场外的方向走去。

        在程安仪的心里，说谎与否，存在与否，都无关紧要了，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奇心过剩的人，既然无力探究，那么就收手好了。

        程安仪并没有觉得安文月在说谎，她分明在惊慌，而且她的话也有真实存在的理由。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烦人的文艺晚会终于结束了，她可以回去了，把不该存放在她脑海里的那些画面都删除掉。她早就想离开了，她是因为坐在操场中间不好离开，才选择一直坐在那里的。她没想到这几个小时居然有这么久，像漫长的余生那样长久。

        忘记一切才好，忘记了一切就能没有烦恼，没有忧愁，虽然说一些愉快的记忆也一并被消除了，但那些美好的回忆也没有什么可以让它长久留存的理由吧。

        有形的东西倏忽间不见了，一些无形的东西却流存了下来。

        他们头顶上的天空开始泛出昏黄的颜色，晚霞无精打采地悬停着，让整片天空都失去了灵动感。橡胶跑道、人工草地、静止不动的绿树、僵硬的房屋、毫无波澜的水面……

        原来我们就生活在这样的由诸多死气沉沉的事物堆积起来的世界里喘息着，在期待着不一样的光景、色彩、人物、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