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侍女端着洗漱用的盐水，悄声走进萧雪阳的卧房。本以为她还在沉睡，却不料推开门后，发现她正拥被坐在床头，怔怔地发呆。

        冬日清晨的天色仍是黑的，昨夜的红烛还未烧完，晃着昏黄的光，朦胧地照着室内。

        萧雪阳绝美的脸在安静的凌晨与昏黄的烛光中，衬出了一份虚幻的美，仿佛不属于人间。

        她平时多半是神情冷淡的，带着精致事物独有的脆弱感，极少露出现在这样的神情，怔怔地出神，带出了一点难以得见的清稚。

        似乎是听见了响动，萧雪阳回过神来，见侍女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自己，不禁皱起了眉头，“站在那里做什么？”

        侍女仿佛被惊醒，脸红了一瞬，急忙低下头，匆匆走入房内，替萧雪阳更衣洗漱。

        萧雪阳洗漱完毕后，由侍女披上貂绒披风，穿过重重回廊，前去饭厅与靖王用早膳。

        两人成亲后头一个清晨相见，靖王仍是从容温和的样子，朝萧雪阳点头微笑。

        萧雪阳却从中读出了一丝亲昵的意味，直到这一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已与他成了亲。

        昨日马车中的那种羞涩感又涌上心头，但她不知如何表达，反而僵硬冷淡地移开了视线，不去看他。

        靖王一大早莫名吃了个白眼，也好脾气地一笑置之，并顺手替萧雪阳置好了碗筷。

        两人默不作声地吃了一个安静的早膳，随后一同上了马车，前往皇宫。

        马车驶在安静的正北街上，道旁的枯枝在寒风中微颤，散发着寒冬的萧条寂寥感。当马车快要靠近正午门的时候，萧雪阳突然掀起帘子，抬头向城门望去。

        城墙久经风霜，带着岁月的斑驳痕迹，上方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悬挂。

        靖王见她盯着城门不语，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问道，“怎么了？”

        萧雪阳摇摇头，放下了帘子。

        两人入了宫后，在德正园中等着皇帝下早朝。不多时，随着一声传唱，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从门外踏了进来。

        当今天子是位相貌温和敦厚之人，对待众位臣子也是颇为和蔼，不同于历代先皇崇武，当今天子颇好风雅之物。琴棋书画，诗酒茶花，样样均有涉猎，也时常邀请臣子聚会，共赏奇珍。

        此次面圣，萧雪阳与靖王行过礼后，皇帝卫桢便兴致勃勃地命太监将前段时间江南上供的珍品呈上来。

        几名太监手捧木箱鱼贯而入，萧雪阳盯着那些箱子，忽然想起了前一世，她曾在这里犯下过的那个错误。

        太监将珍品一一呈在案上。

        皇帝先唤了萧雪阳的小字：“蘅儿，你来看看，觉得这里的哪样东西最为贵重？”

        萧雪阳心中猛然一沉。

        上一世，萧雪阳也曾被皇帝问过同样的问题。

        那时，她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无甚兴趣地指着中央那个冰裂纹瓷瓶，道，“臣女觉得这个应当最好。”

        皇帝问：“为何？”

        她轻描淡写的道，“因为臣女家也有一个，样子跟它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