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安歌仿佛在他眼里看见了自己。

        然而她只是强迫自己转身，慌乱地想要逃开。

        陆怀信拧眉，大跨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话语里透着凌厉，“安歌！”

        “放开我。”她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随后她强迫自己抬头，直视他的眼，“我不是说过了吗？让你离我远一点！”

        陆怀信抬起另一只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是说过。”

        “但是，我有说我答应了吗？”

        安歌却不想跟他多说，伸手想要把他的手掰开。

        陆怀信把她的另一只手一起握住，“安歌，我身边除了你，什么时候有过别人了？”

        -

        除了你，什么时候有过别人了。

        -

        安歌攥紧了拳头，浑身颤抖，眼泪再也停不下来。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陆怀信，“没有别人。”

        “我就是那个别人。”

        -

        深夜。

        安歌从梦里惊醒过来，她惊魂甫定，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喘气，额间是细密的汗珠。

        窗外的夜空像是一张巨大的黑色幕布，四周都是寂静的，一片漆黑。

        她按亮了台灯，抓起了床头柜上放着的一张名片。

        言盛集团，陆怀信。

        -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早到她还不是安歌的时候，她就已经在他身边了。

        那个时候她不是安歌，她叫苏瑜。

        她大学毕业时入职言盛，是陆怀信的助理。

        那时的言盛才刚刚起步，她也算见证了言盛的成长。

        在她眼里，陆怀信是雷厉风行的总裁，总是不苟言笑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却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存在。

        从刚刚开始的笨手笨脚，到后来的独当一面，她在他身边陪伴了八年，是他亲手培养栽培了她。

        她以为他对她的帮助只是处于一个上司的角度，她以为他对她的关怀只是出于两人多年的交情。

        所有人都觉得陆怀信是没有感情的，她以为自己跟着他那么久，应该也是的。直到跟他一起在赶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临死之前，她才明白了自己的心，她才看懂了他看向她的眼神，看懂了他的感情。

        她悔不当初，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她再也听不到工作失误时他的训斥了，再也吃不到他做的菜了，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沉沉睡去，以为再也醒不来，然而再睁眼却成了安歌。

        安正逸的女儿安歌，陆家世交的女儿安歌。

        她费尽心思靠近他，一心一意追在他身后。却忘了她已经是安歌，不再是苏瑜。

        哪怕陪伴了他二十多年，她也已经不是苏瑜，不是他喜欢的苏瑜。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前世的自己出现，看着前世的自己慢慢入了他的眼，看着他们……重复上一世的一切。

        该在一起的是苏瑜和陆怀信，那自己这二十几年的追随和付出又算什么？

        安歌和苏瑜，她到底是谁？

        -

        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