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深夜，高寒久久不能入眠，他站在阳台上抽烟，点点的星火和烟灰一起从指尖掉落。

        近处的住宅区灯火大多都已经灭了，远处的霓虹照亮了整片夜空，道路上的路灯连成了一条黄色的河，又像是火。

        他侧头，客厅里的灯没有开，是一片漆黑，书房里有光从门缝里漏出来。

        抖落指尖的烟灰，想，这个时间，他又在做什么？

        安歌很早就回房洗漱了，等头发吹干以后，她抱着枕头，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出来，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

        再小心，门关上的那个瞬间，终究弄出了声响。

        “咚”地一声。

        她屏住了呼吸，僵在原地。良久，身后都没有声音。她慢慢地转头，见隔壁房间的房门没有打开的迹象，才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在心底给自己打气，直起身子，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凝固了。

        高寒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微微歪着头看向她，黑暗中他的瞳孔仿佛闪耀着莫名的光芒。

        他看向她，淡淡开口：“回去吧。”

        安歌撇嘴，没好气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高寒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把枕头摆回了床上，抱起了抱枕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于是他的脑海里又不可抑制地出现了另一张脸。

        在他看着安歌出神的时候，安歌也在打量着他。今晚的他似乎跟平时不太一样，平日里的他是张狂的，而今晚却像是卸去了满身的锐气，露出了一身倦怠。

        安歌捏紧了怀里的抱枕。

        高寒在窗前站定，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摸出打火机点燃了烟。

        长长地吐出了烟雾，他突然望着窗外，开口：“你会恨我吗？”

        安歌闻言，觉得有些莫名，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没有接话。

        高寒转过身看着她，说：“我要引安南走的，不是一条正道。”

        安歌看着他从他指尖掉落下来的烟灰，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场雪。

        她没有直接回答高寒的问题，歪着头想了片刻，说：“这么多年能让安南跳脚的人也只有你。”

        高寒不明白她的意思，没有说话。

        安歌把脸埋进抱枕里，侧着头看着高寒，“只要是哥哥的选择，我都会尊重。”

        高寒沉默了片刻，点头，说：“我知道了。”

        高寒走了以后，安歌躺在床上，却久久没能入眠。

        她想起了许多陈年旧事。

        高寒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说爱安南了。

        是的，爱。

        他一开口就是这么沉重的词汇，再加上他玩世不恭的性格，安歌一直以为是个玩笑话。

        可自从发生了那个事件之后，安歌发现高寒变了，她以为他是看破了，成熟了。

        然而离开了多年回来以后，他却似乎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

        她一向成熟冷静的哥哥，只有在高寒在的时候，脸上才会多一些别的表情，也只有高寒，才能让他脸上出现气急败坏的神色。

        这种感情，她不懂。

        可她会一直，尊重安南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