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安文喝橙汁的时候,嘴角有掩饰不了的笑容的弧度,一脸满足的样子惹得程羽飞笑出声来。
“怎么了?”
“很好喝么?”程羽飞直接忽略掉倪安文一脸无辜的表情,笑得很放肆。
“是啊,”倪安文看起来呆呆的,似乎还在疑惑程羽飞的笑点,“橙汁是我最喜欢的饮料!”
“为什么?我觉得它太酸了。”程羽飞终于停止了快要拆了房顶的笑声,一本正经地评价。
倪安文的脸上突然弥漫了幸福感,比刚才喝橙汁时候的表情还要夸张:“因为你叫‘程羽飞‘啊!”
程羽飞呆呆地看着倪安文,忽然温和下来:“文文,叫我哥哥好不好?”
倪安文从那天开始一直管程羽飞叫哥哥直到六年级的某一天。对于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女孩子来说,似乎没有什么称呼比“哥哥”更能表示同辈间的亲密。
上帝总是喜欢恶作剧。刚从记忆里挣脱的倪安文却又被现实重重一击。
她停在货架的转角处,看见那个她叫了三年哥哥的人,正笑容可掬地看着她。
然而正如多年以前,他的笑过于温和而让倪安文觉得难以接近、患得患失。
“好久不见。”倪安文把包从身后放到了购物车上,然后老练地露出官方的微笑,来回应客气疏远的程羽飞。
“是哪,好久不见了。”恍惚间,倪安文觉得程羽飞眯起了眼,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江大主编过得不错吧。”
“呵呵,还行吧。”她尴尬地笑着,“你呢?”
“我也过得去。”程羽飞低头看了看表,客气地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他临走前往倪安文的购物车里瞟了一眼,皱起了眉头,低声说,“以后少吃这些垃圾食品。”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倪安文望着程羽飞远去的背影,有什么滚落到脸上,炙热得灼伤了皮肤。
年华无效,十年的光阴带走了这个她等了十三年的人。
物是人非,他再也不是那个只要她叫一声哥哥就会任由她撒娇的男孩。
几年前,倪安文在自己的处女作上写下的句子似乎预言了这一切:只恨他们相识过早,十年光阴,她妩媚了,他变帅了,他们渐行渐远了。
……
真的以为,我能闭目不言,早已远离世俗尘缘。
……
那一刻,你走过我的身边,再也没能放下心中的思念。
……
倪安文魂不守舍地回到家,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是助理打来的。
“倪姐,纸张的事情已经搞定了。我们已经投入经费重新印刷。”
“那问题纸张印刷了多少?”
“幸亏发现得早,只有一批已完成印刷。这次成本将提高百分之四。”
“嗯,我知道了。”倪安文疲倦地打开一罐可乐闷头灌了下去。二氧化碳在喉间穿梭,嗓子稍稍舒服了些,“你明天一早去财务部把这批杂志的纸张费用的预算和最后登记的数额整理一下给我。”
“好。”
“行,那你早些休息吧,真是麻烦你休息时间还要工作。你明天休息半天吧。”
“好的,谢谢江总。”
“嗯。晚安。”
“晚安,江总。”助理利索地挂断了电话。
倪安文惺忪着睡眼整理好东西,舒舒服服地洗过澡,陷进了柔软的席梦思之上,棉被之下,梦乡之中。
月光被猩红的霓虹掩埋,无奈地散落在这个城市之外的空气里,变成尘埃浮在那里,终年不落。
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男子看着躺在床上仍在睡梦中的姚子涵,嘴角勾起的笑容在黑暗中被猩红的霓虹洗礼。
“啊!”屋里传来姚子涵的惊呼,费尽力气穿过门板却终究被掩埋在冰冷的钢筋水泥铸造的建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