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一没有带走默瑶，除了同情，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不具备拯救一个人的能力，无法改变这种恶性规律，没办法护默瑶周全，也不愿冒这样的风险，毕竟默瑶不是忆南。

        夜晚，穿过浓郁阴沉的林子，石板路上响起轻盈的脚步声，渡一漫步在古城外通往别墅的小道上，皎洁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在地上留下一处漆黑的影子，缓缓地向前移动着。

        她蓦地抬头看了看月亮，它独自守在一片黑幕里，散发着银黄色的光，照亮了躲在身旁的几朵云，就几朵而已，它没办法照亮整个天空，没办法取代太阳。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别墅门口，从橱窗外望去，还有微微点亮的灯，簌簌的风吹得褐色窗帘鼓鼓的，发出微微摩擦的声音。

        小昭在电话那头说沈墨安今晚加班，会留宿在公司，可为什么屋内点着灯呢。

        渡一蓦然想起他是有这个习惯的，无论是睡觉还是外出，总会在屋内留一盏暗黄的灯，把房间照得暖暖的。

        她从掏出一直留在身上的钥匙，开了门，走入别墅，一阵冷风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她轻轻地合上门，把风推出了门外。

        屋内幽暗阴沉，空气里略微一丝醉酒的味道，还夹杂着淡淡地烟味，但很快就被窗外的冷风给吹散了，留下一道冷清。

        她轻手轻脚的脱了鞋，赤着脚往里走，视线落及之处都是和原来的摆设一模一样，桌上杂志的摆放，沙发上落角边的几瓶没用完的指甲油，还有她放置于茶几上乳白色的保温杯，几乎没有动过，原封不动的摆放在那。

        她突然咽了咽喉咙，故意移开视线，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陷入那些美好的回忆里。

        她直径走入书房，走到沈墨安的书桌上，看着那堆资料，开始翻来覆去的找些什么，屋内死寂一片，只能听到无数文件相互摩擦的声音。

        她的手心似乎渗出了一层汗。

        突然，一个黄色文件袋出现在她眼前，她蓦地松了口气，抽出袋子，伸到眼前看了看，确认无误后准备离开，却在转身的那一刻瞬间僵硬了。

        慢慢放大的瞳孔出现了一个清冷的身影，深埋在阴影里，尽管被黑夜吞噬，那张白皙的，好看的一塌糊涂的脸清晰可见，冷然淡漠地目光直逼入她的瞳孔中，仿佛要将她的五脏内府通通震碎。

        渡一腿一软，往后退了一步。

        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再坏，也不过如此吧。

        他慢慢地倾了倾身子，往前迈了几步，步子有些不稳，纤长冰凉的手撑着身旁的墙，一股浓浓刺鼻的酒精味道散入她的鼻子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沈墨安就已经

        猛地倒了下去，扑进了她的怀里。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跌在了地上，使劲儿撑着身上的人。

        他的头深深地埋在她的颈处，炙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锁骨间，传来一丝麻麻的触感。

        他的身子很凉，连酒精也无法供应一点热量给他，冷到极致。

        渡一呆滞在了原地，他微凉的薄荷气息围绕着她，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似乎喝了很多酒，醉到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把所有的重量都交给了她。

        渡一觉得心沉了下去，伴随着周遭的一切，无声无息的被巨大的黑暗吞噬，却留得一处温柔之地，被他占据着。

        很累对吧……

        一定很累了。

        为什么不再残忍一点儿？

        渡一释怀般伸出手，从后背紧紧地环抱他，一遍一遍的抚着嶙峋薄凉的背，觉得很难过，却没有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