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问，小赵的眼里好像有泪光在闪烁。

        “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我孤疑地问了一句，但问这句话，恐怕我才是最有心事的那一个吧。因为脑海中无形中冲撞了好多小赵对王一凤魂牵梦锁的画面。

        小赵定了定心绪，然后轻声叹道：“哥，你跟我来。”说着，他便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是一条幽静的山道，其实也成不了道，只不过被踩过的路面上的青草比两旁要低一些罢了。他一走，我左右看了看，见四周并无他人，想想还是抖胆跟了上去。

        小赵这一走，走了好长时间，几乎翻过了小半个山头。我本来身体的元气就没有恢复，怎能经得住如此翻山越岭的跋涉。“喂，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我实在走不动了，双手扶着膝盖冲走在前面的小赵呼喊了一声。

        “马上就到了。”他仍旧继续向前走着，直到一处水潭边才停下了脚步。

        “你带我来这里干吗？”我摸不清他心里具体的盘算，不过这附近的景色倒是十分怡人，特别是月光倒映在水潭之中，好像复制了这一片山景中所有的美丽。

        小赵捡起一块石头扔进了水潭之中，扑腾一声，潭中溅起了水花，几道涟漪随即而起。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总不会是带我来欣赏夜景的吧。”我咂了咂嘴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一个傻子？”小赵突然面向我严肃地问了一句。

        虽然很多时候，我是觉得小赵的行为有些异样，但总体上，他又很多时候并无他异，就好像是存活在痴傻与清醒的边缘。“没，没有，干嘛这样问？”

        “呵，我自己都觉得自已像个傻子。”

        无语。看着他一脸悲伤的样子，我一下子陷入了词穷当中，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那，这和王一凤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拜托我将她带走？”我忍不住将话题引回到自己的纠结点上。

        小赵回着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在身上摸了一番，最终竟然摸出一只香烟出来。没想到他竟然抽烟，因为没有包装盒的缘故，烟身已经变得皱巴巴了，他用手指将烟捋了捋，最后递到嘴边点了起来。一串长长的烟雾犹如破竹之势地在空中划开，他吸了两口，又将烟递向了我。我本来烟瘾不大，但这种环境下香烟可是个好东西，于是我嘿嘿了两声疾步向前走了两步并接过了烟。

        我俩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地交替着将烟吸了个一干二净。

        “其实我姓孙，我的真名叫孙家福。”就当我还在回味着烟雾缭绕所带来的快感时，小赵突然说了一句。

        “你说啥？你姓孙？你不是叫小赵吗？”

        “我不得已才用了这个名字。其实我是来找我姐的，三年前，我姐离家出走了。我找了她一路，最后到了花山这一片。也许是上天怜顾我，我竟然找到了她。可是她已经不认识我了，完全成了陌生人。”孙家福说着说着声音变得哽咽起来。

        “会不会是你认错了人，这世界里长的像的人太多了。”我随口问道。

        “不会，那就是我姐，我两脖子上有一模一样的胎记。”说着他把自己上衣的领子往下拉了一下，然后一块成椭圆状的胎记便映入了我的视线之中。

        他接着说：“她不仅不认识我，而且她身边还多了一个男人。”

        “就算是你姐，她身边多了一个男人有什么大惊小怪，你姐是个女人，她找个男人不是挺正常的么。”我忍不住想发笑，但觉得场合不对，于是硬是把那点乐子给憋回到心里。

        “那个男人就是阿虎。”他冰冷地说。

        他这么一说，我心倒惊住了。要说阿虎对王一凤的心思，我一直就觉得不正。可恨王一凤明知道他心怀鬼胎，却执意要留在这大山之中。可按孙家福说的，阿虎已经有了女人，怎么还想着打王一凤的主意，莫非他真把自己当成山代王了，想妻妾成群，做个现代皇帝？

        “我跟着他们来到了这里，但因为对山路的不熟悉，跟着跟着就迷路了，而且还失足从山崖上摔了下去。好在那崖下面是条河，这才保住了性命。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丰爷爷了。”

        “那你姐呢？她在哪里？”

        “我没有看到我姐，但我看到了阿虎。但他们人多势众，我只好装傻失忆。于是丰爷爷就给我起了个小赵的名字。”真没想到他还有这般辛酸史，听得我不禁同情起来。“那你后来见到你姐了不？”

        “没有，一直都没有。有几次我尝试向家里的其他人打听，但没有人愿意提这件事。后来在这里日子留得久了，再加上他们一直觉得我这个人疯疯傻傻的，于是私下了聊天也不避着我了。”

        “哦？你是听到了什么线索了吗？”我不禁好奇起来，直催他继续说下去。

        “有一次，有个大伯无意中提到了一桩生意。好像是阿虎和M城的什么大老板之间的事。”

        我一愣，一个叫花子竟然能和M城的大老板有生意往来？这可是件足能让人笑掉大牙的事了。

        孙家福接着说道：“而且我还听说，其实本来家里有几个女人的，但后来都被阿虎给送到城里去了。”

        “送到城里去了？”我仔细琢磨着，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在我心头升起。“所以，你担心你姐也被阿虎送到城里去了？”

        孙家福点了点头，“可是我一点儿准确的消息都弄不着，除了那点听闻以外，我什么也没有打探得到。”他说着说着，眼泪情不自禁地就跟着流了下来。

        我的心也极其忐忑起来，真要像孙家福说的，那王一凤的处竟岂不是十分危险？而且不知怎地，我总觉得把女人送到城里挣钱这事是件非法勾当，十有八九跟皮肉交易有关。

        “不行，我得把王一凤带走！”我越想越觉得担心，于是脱口而出道。

        我拔腿向回跑去，但没跑两步就被孙家福给拉住了。“你怎么这么莽撞？你现在回去，能把人带走么？若是这传闻是真的，那你等于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