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诅咒,发毒誓了,你知错能改就好,人常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我也不是什么圣人,凭你几句话,就饶了你,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我做不到。”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我累了,我想回去了,我明天还要拍戏。”
“我出去看看。”
懿行虽然很想好好珍惜仅有的时光,可看到承恩那疲惫不堪,甚至淡淡的疏离,还有不经意的抗拒和厌恶,都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他以为过去就是过去,不能成为他们现在的绊脚石,因为想真诚对待,才和盘托出,没想到换来承恩全面的退缩和躲藏,只能像她说的,一切交给时间,慢慢来,不着急。
当承恩重新站在香港的街头,觉得恍如隔世,远处的夜空漆黑如墨,幽幽暗暗的星子闪烁不停,犹如心中不能停歇,不能平复的交错心跳。
眼前的天空被灯光渲染的有些幽蓝,霓虹闪烁,纸醉金迷,明亮的灯光,却照不到心里,心里都是汹涌的黑暗,如潮水一般的悲伤,涌上心头,明知无望,却还在期盼,希望有一丝亮光透过缝隙,也许就是一线生机!
她明知道懿行原来是怎么样的花花公子,怎么样的游戏人间,本就是一直逃离,却总也逃不掉,本就是一直躲避,却躲到了他怀里。
刚有一些小小的火苗,又被那冰冷无情的往事剿灭,也好,这也许就是老天安排,没有结果的情感还去等待,那就是飞蛾扑火;没有空间的情感,还去期望,那就是自取灭亡;没有归宿的爱恋,再华丽,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徒留伤悲!
在霓虹闪烁的灯光处,在人来人往的喧闹中,承恩忽觉往事一幕幕,哪一个才是属于自己的命运之途?
灯光明亮闪耀,像无数双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大道,也俯瞰着小巷,而自己只需要一双关心自己,唯一专注于自己的眼神,却找不到了,失去了!
正出神时,一阵清亮的音乐声响起,她回过神,正在痴痴看着她的懿行接起电话,传来熟悉的对白:“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回去的。”
这一次,电话那头的杨一凡却没有继续沉默,“你再不回来,什么都没有了,我在也没有用,我顶不住了,这是决定你去留的股东会议,如果通过,你将失去总经理的位置,懿宁随时会把你踢出董事会,你将一无所有。”
“谢谢你这些天的帮忙,我会记在心里的。”
“你该不是要秋后算账吧?上一次,你说会回来,临时改了主意,这一次都说了让我接飞机,又自作主张该签,这到底是命运让你失去这些,还是女人真是红颜祸水?”
“不许这样说,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你失业的。我会让他们看到,这些年那个位置,我不是白坐的,我是怎么辛苦经营过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那么没信心吗?”
“我是有信心,可也经不起你一次次放弃,一次次任机会流失啊!”
“等着看好了。”懿行挂了电话,只是久久的注视着承恩,不说话。
“你该回去了,要不然,我就是狐狸精,我就是红颜祸水!”
“我倒宁愿你是,你如果是一只可爱的小狐狸,我救了你的命,喂你吃的,为你将来着想,并且把一切都安排好,你一定会为报君恩,舍身忘死,一生相随。如果你是红颜祸水,你就会为名或为利,我只要满足你就可以。那不是比现在难于琢磨好得多。”
“如果我真是你说的那种女人,又有什么可让你喜欢的?你任意一抓都是一大把。”
“这也许就是心意难测,天意难为吧!我该承受这样的苦,该受这样的累,为了你,无怨无悔!”
“回去吧,不能再拖了,我已挡误了你太多时间,工作永远是第一位。”
“你还是以为我是因为有钱,才会有那么多的女人,是不是?”
“这是事实。”
“那如果我失去了公司,失去了一切,你会不会更容易接受我。”
“别说傻话了,那样的想法从你嘴里说出来,太不像你的风格,怎么会那么幼稚?”
“我愿意为了你,幼稚一回,痴傻一回,只要你能接受我,不再离开我。”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陈懿行,是天意的总裁;所以我远离你,也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只是不确定,我对你是一时的迷恋,还是一世的跟随。我回到西安以后,会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的。一路顺风!”
看着懿行的车身消失在繁华的十字街头,承恩只要过了斑马线,就可以到入住的酒店。
可是踩在白色的线条上,久久不愿意动,看着一批批的人潮流动而散,看着一辆辆的各色各式的车注入车道消失,人生就像荡秋千,有高低起伏,有惊险平稳,落到地面上时,才明白自己经历了什么,想要得到什么?
承恩回到了酒店,得到的消息是自己是最早回来的一个,可见每一个人,面对诱惑时都是一样的,只不过表现有大有小,有明显有隐藏而已。
承恩顺利地进入了自己的房间,今天晚上的遭遇就像电影镜头一遍一遍回放,浑身酸痛,就像剔了骨的没力气,却没有丝毫的睡意,只好拿出剧本,强睁着双眼,背着明天拍摄的台词,虽然已经背诵得如行云流水,还是不停的想臻于完美,想加入自己的创意和感情色彩,使他更有魅力,更具吸引力,更容易被大众接受。
就这样熬到了四点半,实在不想顶着两只大大的熊猫眼去剧组,就倒下闭上眼睛,可黎胜和陈懿行的影像,此起彼伏,你闪我现,扰人清静,毫无办法,怎么也驱散不去。
自从出了事以来,黎胜就像已经忘记了还有她这个人存在,她努力过,她争取过,可都是徒劳,她不甘心,她不想放弃。
这时的陈懿行如影随形,无论她走到哪里?无论她逃到哪里?无论她躲到哪里?他都可以上天入地的找到她,为了她,可以不顾自身的安危;为了她,可以不顾公司的归属;为了她,甚至可以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这让她很是矛盾,如果以前的陈懿行在地上,低到尘土里,完全不重要,那么现在已经落入心间的柔软上,已经烙上了深深痕迹,想抹也抹不去,想擦也擦不掉,爱的天平正在缓缓平衡,这让承恩感到害怕,感到担忧,她到现在仍然坚持回到以前的生活中,是最重要的事,是最正确的事!
承恩形神分离的思考了许久,还是没有答案,只好混混沉沉的又起来,已经5:30了。
当承恩到拍摄棚的时候,只有一两个工作人员,承恩就自己进了化妆间,因为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没名气的演员,和另外三个演员公用一间小房子,大家都还没有来,倒是可以安安静静研究剧本。
等到7:30开始拍摄的时候,宝玲和那几个宴会上的演员还没有回来,就先拍承恩的戏份。
承恩扮演的四姨太婉红在二姨太的设计下,差一点熬不过去,丧身在刻意制造的车祸中,四姨太在最危险的时刻,在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的情况下,紧紧抓住江海的手,只想和他在一起,再也不放手,再也不松开,只想和他过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
经过生离死别之后,四姨太和江海下定决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尤其是严老板的那些姨太们的勾心斗角。
他们私奔逃到了香港,刚开始,简直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自由自在,没有束缚,只有新鲜的空气,只有肆无忌惮的倾心相爱。可没过多久,仅有的那一点积蓄就花费一空,连四姨太从严家出来,带的那一点首饰也变卖了。
只好开始匆忙得找工作,养活自己最重要!
两个人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江海从事着老本行,拉黄包车,四姨太靠着精美的绣工,谋得了一分织绣的活儿,两个人辛辛苦苦,也就是勉强维持温饱。
而且不久之后,四姨太意外的得知,自己怀了江海的孩子,两个人兴奋的同时,又不得不忧心生活,因为四姨太怀孕了,就不能像以前一样,每一天晚上忙到半夜三更,实在困到眼皮撑不开时才入睡。
医生说了四姨太身体虚弱,营养缺乏,必须要好好的养身体,要不然孩子会有危险。
江海就想方设法,变着花样的为她买好吃的,而且紧紧只有一份,经常自己是空着肚子拉黄包车,甚至有一次饿昏了过去。
四姨太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又常常手捧着热饭热汤,不顾辛苦劳累,不顾大太阳烈日头,在江海他们集聚的位置上,一等就是半天,还不忘带着绣品,继续干活。
江海看着四姨太为自己操心忙碌,为这个简陋平凡的家操持时,欣慰的表情溢于言表,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