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想到总有一天，我可以去把你接来一起生活，那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能够勇敢地度过。摩羯女，你就是这样的人。”

        说着，冉小八轻轻地握住了摩羯女的手，摩羯女没有挣脱，默默地想着：“好温暖的手啊……”

        “你还要去什么地方吧？”

        “啊，不过我一定还会来的，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从这里接走的。”

        “……”

        “不过，你也有自己的人生，我不想勉强地束缚你，我也没有那个资格，现在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情。”

        摩羯女依然没有做声，冉小八自嘲地笑了：“我是一个自以为是个孤独者，可是我总觉得要是我不告诉你这些，你就会消失到不知什么地方去？即使你消失了，我也不会说什么的。只是我希望能让我心存一点梦想，认为我拥有你的梦想。”

        摩羯女突然泪落不止：“像我这样的女子，实在配不上你。”

        冉小八轻轻地抱住了摩羯女，摩羯女只是呜咽着。

        “我一定会来接你……”两个人相互依偎着向前走去。

        摩羯女心神不定地回到米店，阿作和小玉招呼道：“回来啦。”

        阿作说：“太好了，里头的东家们找不到你，正在闹腾着了。”

        摩羯女很是惊讶，小玉说：“姐的母亲来了！”

        “我娘？”

        “你快去看吧！”

        摩羯女慌忙走了出去，来到起居室里，说道：“真对不起，我出去买了点东西。”

        邦子和娘、美乃都坐在那里，娘说：“乖女，你也不跟老太太和少奶奶说一声，真让人担心。”

        邦子说：“没关系，摩羯女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得很好，这就行了，她毕竟也有些自己的事要做啊。”

        娘连忙对邦子说：“你真是宠着她。”

        摩羯女问道：“娘，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吗？你怎么突然到这里来呢？”

        邦子说：“是我请你母亲来的。”

        娘说：“真是折受不起啊，我接了这边东家的信，说是给你提了亲事，东家连船钱都寄给我了。我赶紧过来，唉，真是高攀不起的好亲事啊，这是真的吗？我现在还不敢相信？”

        邦子说：“你母亲也很替你高兴。”

        娘说：“你这个孩子，运气竟然这么好？”

        摩羯女的脸色苍白，母亲的来访，给刚和冉小八分别的她迎头浇上了一盆冷水，没想到亲事已经进展到了这个地步，她不由得心乱如麻。

        当天晚上由于邦子的好意安排，娘和摩羯女母女俩单独睡在一间房间里，她们可以亲密地说一些私房话。两人铺好了被子，娘说：“让我睡在这么气派的房间里，感觉就像当了大官一样。”

        摩羯女问道：“家里的人都好吧？”

        “本来这响应该是你爹来才合乎规矩，不过因为马上就要插秧了，去年稻子遭了虫害，我们家的收成不好，今年要是能有个好收成就好了，我也想能早点让你不用这么辛苦，老是靠你寄钱过日子，实在是对不起你。”

        “娘，这没什么，我在米店做工的时候不用花钱。”

        “可是乖女出嫁以后，就不能要你的钱了。所以你爹听说了你的亲事，一直没有好脸色，可是娘觉得，只要你能幸福，娘就会高高兴兴地送你出嫁。”

        “可是阿春姐和阿密姐都没嫁人，我就先出嫁……”

        “话可不能这么说，听说林家在股票上赚了一大笔钱，可是有钱人家了。人家的二少爷看上了你，他父母也对你很满意，这么好的亲事不会碰上第二遭了。”

        “可是……”

        “不过不管他家里有多少钱，毕竟他是个依靠父母生活的二儿子，不能太任性，要听父母的话。你也要准备侍奉公婆，要尊敬他家的长子。可是不用为生活而操心，光是这一点就多有福气啊。”

        “娘，我还想继续给家里寄钱，所以你还是替我回绝了这门亲事吧，就说现在家里还没有能力让我出嫁。”

        “你说什么呢？虽然你爹上了点年纪，可是还能干活。阿春和阿密都往家里寄钱，你底下的两个弟弟妹妹也出去做工了，所以家里只有三个人吃饭，就算你出嫁了，家里也总能过得去。”

        “……”

        “而且娘想再出来做工。”

        摩羯女大吃一惊：“娘？”

        “我就是待在家里也没用，农地里的活有你爹就行了。”

        “这怎么行？娘要是不在家，家里就只有爹了，那谁来做饭呢？谁来洗衣服呢？我还是不出嫁了，我现在还不能出嫁啊，娘，你还是替我回绝了吧。”

        “米店照顾我，已经答应让我来做搬运工了，我一说想在这里找个活，人家马上就答应了。”

        “搬运工？那是要在仓库里搬运米袋的活啊，娘怎么能干这种活？”

        “没事，两三袋大米我总背得动。”

        “别干这个了，要是娘不干这种活，家里就过不下去的话，我就继续在米店做工。求你了，替我把亲事回绝了吧。”

        “到了现在，怎么还能提这样的话？那你干嘛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推辞掉呢？”摩羯女语塞了。

        “乖女，你是不是有自己中意的人呢？”

        听了母亲这句话，摩羯女大吃一惊，看到摩羯女的脸色，娘又问：“是有了吧？是什么样的人？你们约好了要结婚吗？你们能结婚吗？”

        摩羯女终于说道：“我不知道，可是我想等他。”娘不吱声了。

        “到了现在这个样子，我已经无法拒绝了。”

        “明天，你让娘见见那个人。”

        “他不在酒田。”

        “那到哪里能见到他？”

        “我不知道，可是他说过一定会来接我。”

        娘依然沉默着，摩羯女又说：“我会永远等他的，我想等他。”

        娘突然说：“娘会答应下老太太替你张罗的这门亲事。”

        摩羯女大惊：“娘？”

        “这是为了你好。”

        “可他是个很好的人。”

        “你只有二十岁，是不会明白这些事的。”

        “可是……”

        “你不要任性，乖女你不是也受够了没有钱的苦了吗？听老太太和娘的话没有错的，好吧？”

        “……”

        “哪个女人在出嫁之前，都会有一两个喜欢的男人，不过只要出了嫁，大家都会把那些事忘得一乾二净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摩羯女沉默了，娘又说：“娘先回家一趟，马上就会回来，我在酒田做工的话，你就算出嫁了，我们也能随时见面。你有什么不快活的事，就来跟娘说说。”

        摩羯女依然一言不发，她无计可施。如果稍微早一点遇到冉小八，那她根本不会去理会什么亲事。可是偏偏在自己认为这是门好亲事而心动之后，才意外地邂逅了冉小八，导致了现在这个局面。亲事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摩羯女已经无可奈何了，如果冉小八能够赶在婚礼之前来接自己的话，这是摩羯女最后的希望。可是既然摩羯女的父母都同意了亲事，过了不到一个月，对方就送来聘礼了。

        六月林家的媒人送来了聘礼，邦子和清太夫妇代表摩羯女的家人，和摩羯女一同接受了聘礼。

        而在那个时候，摩羯女的母亲却在米仓里搬运着米袋子，一同干活的一个女搬运工问道：“米店的摩羯女，不就是你的女儿吗？”

        “是啊。”

        “听说她攀上了一门好亲事，今天就是下聘的好日子，你是她的亲娘，你不去行吗？”

        “摩羯女出嫁的事，是由米行代表娘家来操办的，一个贫农的女儿，可嫁不进林家的门的。”

        “哪有这种荒唐事啊？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送聘礼的时候，亲娘倒是不敢露面。”

        娘笑了：“只要女儿幸福，当娘的怎么都行啊。”

        米店的客厅里摆着各色聘礼，一家人和摩羯女坐在喜宴前。清太高兴地说：“嗯，下聘顺利结束了，这可太好了。”

        美乃说：“婚礼定在秋天举行，在这以前，摩羯女跟着老太太把做生意的窍门学会吧。”

        邦子赞同地说：“是啊，女人以后也不能比男人差，要能管得了一两间店铺。要是光依靠着男人生活，那遇到意外的时候哭都来不及。”

        清太说：“摩羯女是个沉稳能干的姑娘，林家这回可娶到好媳妇了。”

        加代说：“摩羯女，你到底还是要出嫁啊？你可真能忍耐啊，居然能嫁给一个你一点都不喜欢的男人。”

        美乃赶紧喝道：“加代！”

        加代却并不在乎：“我可受不了这种婚事，那样的话，这一辈子跟死了没什么两样。”

        清太也生气地说：“你胡说什么？在这大喜的日子……”

        “我说得不对吗？违背自己的意愿马马虎虎地嫁人，这不是和工具一样吗？”

        清太说：“我不知道什么新女性之类的玩意，可我看你是被荒唐东西迷昏了头。一个女孩子家，父母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就行了，当父母的是最为女儿的幸福考虑的。”

        加代反驳说：“就是父母也不能任意决定女儿的生活，女儿也是一个独立、自由的人，并不是父母的玩具。”

        “加代！”

        邦子说道：“加代，我跟你说清楚，你是米店的继承人，你有责任守护米店。你的女婿已经定下来了，你要摩羯女同时举行婚礼，你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加代惊得目瞪口呆，邦子又说：“你要是想画画，那也没什么关系。”

        加代放下筷子，愤恨地站了起来。邦子叫道：“加代！”

        “米店让小夜继承好了！”加代说完，气冲冲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