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方家的事闹得那叫一个热闹，乔海邻里街坊的人，无论是相熟的还是不相熟的，只要见到了，两个人肯定是要好好说道说道这件事。

        而谈话的内容无非就是将方妈刚回乔海的反应好好说了下，所有人嘴里都说，刚回来就觉得方妈肚子不对劲了。

        至于当时的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只要他们嘴快活就可以了。

        因为舆论的压力，方家整整三天门都关着，谁都看不了里面的情况，每一天，陈传君都在方晴许家门前等着，生怕方晴许出来，而自己没碰到。

        可是三天过去了，方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陈传君害怕，方家这扇门永远不开了。

        到了第四天深夜，方家的门终于开了。

        可是随之传来的是一声声哭啼，那是方爸的声音，方爸抱着地上满脸是血的一个女人，哭得不成样子，等到陈传君从家里赶过去的时候，方家里里外外围了几圈，所有人都探着个头往里看，脸上挂着好奇与嘲讽，方晴许看着人群中的脸。

        她想吐。

        她没有想到，自己一直觉得民风纯朴的地方的人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她们既是雪中送炭的故人，也是落井下石的过客，彻骨的冷意让方晴许一下子从年少的无知中挣脱出来。

        她跟着父亲抱起母亲，拨开人群走了出去。

        明明已经没了呼吸，可父亲坚持要送去医院，方晴许看着方爸坚毅的样子，不住地说：“没用的，没用的，人已经死了。”

        “你闭嘴！她会活过来的。”

        这话说完，方爸眼泪就下来了，他早该想到的，那几日方妈的反常，他早该明白这事盖不过去的，是他的错。

        方晴许跟着方爸去了医院，让方爸亲耳听到医生的那句：“人已经死了。”

        方爸登时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瘫在地上一动不动，方晴许看着方爸，眼泪簌簌地滴了下来，愧疚地说：“爸，对不起。”

        “……”

        “爸，对不起。”

        “……”

        “对不起……对不起……”

        “晴许，爸爸是真的爱你妈。”

        他是个大老粗，一辈子没认识过几个字，虽然户口本上写着学历是初中，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学历大概也就只有小学四年级的份，可方妈不一样，方妈是正规的大学毕业生，刚认识那一会儿，方爸就知道自己是高攀了人家，可是人家并不嫌弃自己。

        和自己快要谈婚论嫁。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自己也清楚，也想过，放手，让她好好地去追逐适合她的人，可是他没有想到，顾念北的父亲那么不是东西，居然在出了事之后就把她给踹了，他偷偷去上海看了顾家。

        他知道他不能急，于是他回家等着方妈回来，方妈终究是回来了，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在一起，仿佛不曾发生过那些事一样。

        可是顾念北来的那天，一切就像是镜花水月一般，全然破碎了。

        如果可以，方爸一定不会接会那沓钱，方晴许一定不会劝着方爸接钱干事。

        如果可以，方晴许宁愿自己这一生都不曾遇见顾念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