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诛荷推开冷归秋自屋内疾步而出后,游宁也自庭院角落之处消散了魂息,方才钟离诛荷与冷归秋所发生的一切,游宁从头至尾皆看入了眼中,他虽知冷归秋的内心之思,但却始终不明钟离诛荷心中所想,方才的一幕幕,映入眼帘后,心口之处顿感绞痛,他虽不知钟离诛荷为何最后推开了冷归秋,但他能感觉得到,钟离诛荷心中对冷归秋,并非毫无情愫所生。
未过多久,钟离诛荷便行至灶房之内,滞足原地,轻抚着心口之处,平复着情绪,方才冷归秋所举,着实让她受了惊,此时再度思及方才自耳畔回响之声,那同游宁之声极为相像之音,至今已是三度于她耳畔徘徊,那声音恍若是在提醒着她,让她即刻清醒。
今晨饭菜做好后,钟离诛荷手中端着菜肴,迈步自灶房而出,猜想此时冷归秋许已于庭院之内等候,便径直走向庭院方向,果不其然,待到钟离诛荷行至庭院之内时,石桌之上已然置好碗筷,冷归秋也正于石桌之旁等候,钟离诛荷驻足原地片刻,深呼吸了一口气后,随之迈步向前。
冷归秋此时心中正值不安忐忑,他不知自己方才所举是否会令钟离诛荷心生厌意,正值此时,转身之际便见及到钟离诛荷缓步走来,冷归秋方才想开口,却让钟离诛荷抢了先。
“师兄,趁热吃。”
“诛荷,我……”
“师兄,今日可有作法之事?”
见钟离诛荷并未提及方才之事,冷归秋心中的不安之意随之消散了些许,而后二人便相继落座于相邻石凳之上。
“今日确有一场法事”
“于何处?”
“清城。”
“清城?”
听及钟离诛荷询问,冷归秋抬头望见及略有所思的面容,而后便有些心悔方才所言,钟离诛荷所忘却的大部分记忆,皆于清城之中,无意之间,他恍若引导了钟离诛荷。
“如今你身体尚未痊愈,我一人前去便好。”
“师兄,我已然无事了。”
“但是……”
“就让我随你一同前去吧,师兄,嗯?”
冷归秋听及钟离诛荷口中所言的声声师兄后,着实无法再度回绝于她,随之万般无奈望向钟离诛荷,嘴角扬起丝缕笑意,轻缓点了点头,钟离诛荷见此顿时展露心悦笑颜,二人整顿行装后,便一同自南绕山而下,前往了清城之中。
今晨游宁消散魂息后,便飘身向清城方向,前往了宇文府邸之中,而今他身亡已过数日,宇文平清一案仍未告破,想来此时六扇门中众人定已因此焦头烂额,旧日他潜入宇文府邸之时,要顾忌之事众多,但而今他已然化作魂魄,他人不可见,却着实为搜查线索提供了便利之处。
游宁之魂穿过宇文府邸院墙,落足于一处僻静庭院之内,房门皆紧闭,院落之中堆积落叶,一片凄清萧瑟之景,看样子,似是未有人于此居住,游宁方才要迈步行向别处院落打探,耳边却听及到自一处房屋之内传出的女子惨叫之声,随即循着声音,自紧闭房门之前闪身而入。
入房内后,游宁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房屋之内陈设杂乱,因四周窗前皆被厚布所遮,虽此时已至白日,但房内仍略有些许昏暗,一女子瘫坐于地,神色惊恐,发丝凌乱披散,衣裙也已然脏皱,手掌紧捂住一侧面颊,嘴角渗出丝缕血渍,不断向墙边退去,而此女子身前步步紧逼的,则是一面色盛怒的男子。
游宁细细端详这二人的面容,心觉几分熟悉,而后忽然记起,旧日夜中潜入宇文府邸之时,曾见及过这二人,那时钟离诛荷与他讲明了这二人的名字同身份,那女子便是宇文段澈的贴身丫鬟凝秀,男子则为宇文府邸的管家仲德。
“死丫头,你寻死的话我便成全你,莫要牵扯了一众人与你陪葬!”
“我……我未去寻他……我……”
凝秀嗓音颤抖,还未语毕,仲德便弯下腰,紧揪住凝秀的衣襟,将其拽起身,自凝秀另一侧的面颊之上重重扇了一记耳光,而后手中用力,将凝秀重重推到在地。
“那条路通向何处你我心中皆明白得很,你又何必再掩盖!”
“我只是……我只是……”
仲德面容之上怒气未减,仰起头接连重喘了几口气,随后行至凝秀身前,缓缓蹲下身,凝秀深低着头瑟瑟发抖,仲德随之伸出手,狠狠揪住凝秀后颈处的发丝,迫使其抬起头,凝秀此时面颊已然红肿,两侧嘴角皆残有血痕。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日夜中趁我走后离开,是想要去六扇门中告密,是不是?”
“不是……不是的……”
仲德听及凝秀所言后,揪住凝秀发丝的手中又加了些气力,嘴角扬起冷笑。
“自那晚你便被关在此处,你许还不知道,六扇门中的那个捕快,于你想要告密的那夜,正巧死了。”
此言经出,凝秀听及耳中后,面容之上先是显露出惊诧之色,而后眸中黯淡,面色转为颓然,仲德再度将凝秀推到于地,见她此番神色,目光万分不屑,而后转身离开了房内,将房门紧锁。
于一旁见及此番场景的游宁,紧皱眉头,双拳紧握,那日夜中,这丫鬟凝秀应当是想偷跑出宇文府邸之中同他说些什么的,但却与这般阴差阳错之间,他于那日夜中身亡,而她也因此被囚禁在了府内,如若那夜他未离开六扇门中,或许而今便会是不同的结果。
游宁片刻后自房内闪身而出,跟随上管家仲德的脚步,而后未过多久,便行至了那日夜中他同钟离诛荷潜入府中时,所见宇文段澈所处其内的房屋门前,而后于仲德身后,随行而入了房中,宇文段澈此时正于房内手执茶盏,轻品热茶,见仲德迈步而入房内,随之将茶盏轻置于漆红檀木桌上。
“老爷,凝秀那丫头要如何处置?”
“便先如此囚禁。”
“不然,就把她……”
“如此确是安心些许,但,还有些事情必须要她去做,因而便先留她一条性命。”
“是,老爷。”
随后,宇文段澈自桌上拿起一只七色绢花刺绣钱袋,有手掌般大小,而后缓身站起,行至仲德身前。
“六扇门那捕快之死,此事你做得不错。”
“是小的应当为老爷做的。”
“拿去,这也是你应得的。”
宇文段澈端平手臂,将钱袋置于仲德身前,而后仲德小心伸出双手,接过了钱袋,宇文段澈随后转身再度落座于漆红檀木椅上。
“我希望,你不会同凝秀一般。”
“仲德至死都绝不会背叛老爷。”
“退下吧。”
“是,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