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诛荷回返南绕山中后,同游宁所言了温清雾的回应,二人早已料到如此结果,因而便也无太多失落之意,钟离诛荷思及,待到翌日再去寻及温清雾,另想他法说服于她,而游宁则再度前往至清城之中,搜寻蛛丝马迹。
不久后,冷归秋便也行入虚华观之中,随之迈步至钟离诛荷房前,抬起手臂,想要轻扣门环,但却僵持于门板之前,而后双眸低垂,渐渐将手臂缓落至身侧,正与此时,房门自内而开,冷归秋抬起眼帘,望及钟离诛荷犹似一泓清水的澄澈双眸,想要转身,却迈不开步伐。
“师父,可有何事?”
冷归秋望向其双眸,久久未言,略有出神。
“师父?”
再度听及钟离诛荷轻唤,冷归秋回过神,嘴角扬起苦涩笑意。
“未有何事,只是想让你,前去武天观中为我取回些空白符纸来。”
钟离诛荷眸中略有不解之色,依照往日,皆是武天观中人前来虚华观中呈送符纸,且符纸之多不少,从未有过耗尽之时,她不解,为何冷归秋此次要让她特意前去武天观中取来符纸。
未待钟离诛荷发问,冷归秋便即刻转身迈步离去,望向冷归秋渐行愈远的背影,钟离诛荷心中虽有不解,但也只得迈步而出,前往至武天观中。
行至距武天观不远处时,钟离诛荷便望及到坐于道观门前石阶之上失神望向山下的温清雾,面色黯然略显悲凉,钟离诛荷滞足片刻,而后再度向前迈步而去,温清雾听及到脚步声靠近,随之转头望去,见是钟离诛荷前来后,双眸充斥悲愤之色,方才冷归秋同她所言之语,再度萦绕至耳畔。
“我仅是来此处取符纸。”
“仅是如此?”
“自然如此。”
说罢,钟离诛荷便向武天观门前迈步,方才踏步于石阶之上,便被温清雾所言制止。
“这武天观中你不必前去,符纸你也不必于此取走。”
“这又是为何?”
冷归秋所言自温清雾脑海之中数度回响,她万分清楚冷归秋的脾气秉性,他若所言,便必然做到,宇文世家之事本便与她毫无瓜葛,且而今宇文段澈也已达到目的,她不想被冷归秋借由此事逐出师门,且逐出南绕山中,不想此生终老再不得见及到冷归秋的面容。
“随我前来便是。”
“去何处?”
“你不是想要令宇文平清之魂苏醒吗?”
温清雾语毕后,便沿石阶向山下而行,钟离诛荷愣住片刻,虽不知温清雾是否所言为实,但也紧随其而去。
待到温清雾同钟离诛荷行至宇文平清之魂所在之处时,天色已至黄昏,落日余晖映照至于丛林之中,穿过茂密丛生枝叶,衬出斑驳光点,温清雾缓步行至宇文平清身侧,自袖中接连取出三张符纸,将手指咬破后,于其上绘制符文,随后缓合双眸,逐一作法令其腾空环绕于宇文平清周身。
待到三张符文接连燃烧殆尽之时,温清雾缓缓睁开双眸,符文灰烬随微风四散,而后宇文平清周身白色迷蒙光芒渐散,温清雾见此,随后便只字未言,转身拂袖迈步离去。
钟离诛荷见温清雾离去后,随即迈步行至宇文平清身侧,片刻过后,宇文平清缓缓睁开了双眸,恍惚望向周身,望及到钟离诛荷的面容后,眸中略有几缕惊诧之色,所言之声沙哑干涩。
“姑娘,你……”
“你可还记得我?”
“你是那日武林盟主之争时,于高台下……”
“于你初成游魂之时,同你对视之人。”
“姑娘是何人?”
“南绕山中的镇鬼道士。”
“原是如此。”
宇文平清唇边显露苦涩笑意,于同他所言之中,钟离诛荷可感知到,此人为人和善,与宇文段澈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若宇文段澈是深不可测的江海,那宇文平清便是一眼即可望及边际的湖泊。
“你可还能记起些什么?”
“武林盟主之争那时同姑娘相视后,意识便游离模糊,而后好似见及到了一陌生女子,再之后,便是如今与姑娘所见的记忆了。”
钟离诛荷听及宇文平清所言后垂眸若有所思,其所言中的陌生女子,若无意外,便应当是作法囚禁于他的温清雾。
“在下冒昧询问,姑娘所唤何名?”
“小女唤钟离诛荷。”
“在下名唤宇文平清,不过想来姑娘应当已然知晓我所名了。”
“为何如此所言?”
“方才我睁开双眸之时,便望及到姑娘的面容,于此偏僻荒凉之地所见绝非巧合,且姑娘又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因此,我便思及,姑娘许是已知我所名的。”
听及宇文平清一番所言,钟离诛荷不禁唇边微扬丝缕浅淡笑意,这宇文平清倒着实与宇文段澈一般,心思细腻,观察细致,只不过,宇文段澈将这般心思,皆用于了不正之处。
“我因种种渊源,确是识得公子所名的。”
“这渊源,莫不是我身亡一事?”
“正是如此,我因助六扇门查明此案,便因而得知诸多有关公子之事。”
钟离诛荷语毕后,宇文平清双眸略有失神,眼底泛起悲凉之色,面容拂上凄清之状。
“若是助六扇门查明此案,想来,姑娘你应当已见过灼华了吧?”
“夏家小姐夏灼华,确已见及。”
“她,可还好?”
所言至此,宇文平清喉中已有几分哽咽,钟离诛荷不知该如何回应于宇文平清,是否应当告知于他夏灼华如今的现况,是否应当让他得知夏灼华同其胞弟成婚之事,思酌良久,只字未言。
“可是有何事?”
见及宇文平清渐而充斥担忧之色的双眸,钟离诛荷不忍隐瞒宇文平清,纸包不住火,终有一日他便会知晓此番种种之事。
“夏灼华,成婚了。”
钟离诛荷语毕后,宇文平清愣住了片刻,眸中虽有难以置信之色,但充斥更多的,是丝缕悲凉柔情,并未有不甘同哀怨之色。
“与她成婚之人,待她可好?”
“你难道不问,她是与何人成婚?”
“无论是何人,只要待她好便足矣,而今我已逝世,无法许给灼华任何未来,我只盼,她能解开心结,寻及到所属于她的幸福,她若已然成婚,那我心中便再无所担忧之事。”
“如若,她并非所愿呢?”
宇文平清听及此言,随之眉间深皱,眸中不解。
“此言何意?”
“与夏灼华成婚之人,是宇文段澈,且,夏灼华许是被施情蛊,方才会心甘情愿同其成婚。”
此言入耳,宇文平清眉间愈发深皱,震惊之色充斥双眸,指尖略有颤抖,他未料到,同夏灼华成婚之人为宇文段澈,更未料到钟离诛荷所言被施情蛊一事,他虽知宇文段澈心思阴沉,颇有手段,但这手段,而今竟施到了夏灼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