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十二章 司暮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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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称:《灵渡彼岸》
作者:洛木溪
字数:2878
更新时间:2018-12-03 18:48:31
三年后
明旭王朝
大沥十七年
“不是我说你们!你们几个进府也有几年了,算是府中的老人了,做事怎么这般不加小心?!幸好这次大火发现得及时,大小姐没受什么伤,不然你们就算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偌大的后宅一角,一个身形略显消瘦的人站在一排浑身瑟瑟发抖的婢女家丁们面前,眼睛眯成一条猥琐的细缝,疾言厉色的训斥着话。
见所有人都只是低眉不敢多说一句怨言,倒是底气壮了些,越发有优越感。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一众的丫鬟小斯并不是真怕了他。
论身份,这赵六与他们不相上下,平日里游手好闲,顶多打个照面说句话而已,他们真正怕的,是他身后代表的人,也是这尚书府的女主人——赵氏
终于,一干人等私下里你推我我推你,一个叫翠儿的丫鬟这才小心翼翼的站了出来,语气怯弱:“是奴婢们的疏忽,没有办好事,现下被罚了出来,不知......夫人那边是什么意思?”
见有人率先开了头,大家便也就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尽显焦急之态。
“奴婢自小便入府,如今老爷发话将奴婢以办事不力为由从大小姐房里大发了出来,恐怕也不会再有别的院子肯要奴婢了呀!”
“是啊,奴婢们对夫人一直忠心耿耿,这么多年也一直随时随地将大小姐的行踪向夫人禀报,只这一次......”
“嘘!死丫头小声点!生怕别人听不到是吗!”
赵六闻言急忙打断了她,抬眼警惕了望了望四周,见四下无人这才放下心来,原本听他们张口闭口一个“夫人”郁闷不已,怎么说自己也是夫人奶娘的弟弟的表姑妈的侄子呀!
不过所幸还是没忘了此行夫人交待的正事,想到这他便装模作样的咳了咳:“夫人自是知道你们的忠心,只是如你们所说此次正是老爷亲自发话将你们从大小姐房里遣了出来,府中恐怕无人敢收留你们,她的意思是让你们先出府躲一阵子,等此事揭过去,再寻个由头让你们回府伺候!”
“这.....是真的?”
所有人心中此刻都有这个疑问,夫人真的会对他们这些不起眼的奴婢上心?
“这是自然,只要你们踏实做事,夫人自会连你们的一家老小都会照顾到,但你们其中若是有人敢背叛夫人......”
“奴婢不敢!”
所有人都诚惶诚恐的低下了头,一阵寒颤。
他们当初可是签了死契的,一家老小的性命也都掌握在夫人手中,他们为今之计能做的,只有相信夫人!
见目的达到,赵六心满意足,又接连敲打了几番交待几句,这才放心的准备离开。
然而刚一转过身,却差点撞上一个精致的托盘,他急急让开身子,刚准备破口大骂,却在看清来人的脸时倒吸一口凉气,转而愣生生的憋出一副讨好的笑容:
“呦,这不是司暮姑娘吗,您什么时候过来的,可是大小姐有什么需要?要不要我派人......”
“不用了,大小姐昨夜受惊,我便来厨房取碗参汤。”
语气不卑不亢,听不出任何情绪,倒是显得有些低眉顺眼了。
不知是刻意还是赵六心虚,他总觉得“受惊”两字咬的极其重,然而他除了干笑也不敢放肆。
昨夜尚书府大小姐的房里走水,事后查明原因是下面的人玩忽职守,尚书大人一怒之下遣散了芍药居所有的下人,而逃过一劫的大小姐唯独以“护主有功”之名保下了她。
于是司暮一下从三等丫鬟一下子提到了一等丫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此刻暮儿乃是大小姐的心腹,风头正盛,哪里有人敢招惹她?
而自打司暮成功晋升后,尚书府各个院子里的下人倒是看到了一丝希望,平日里干活更加卖力了起来。
主子的一日三餐,衣食起居更是时刻注意着,以防有安全隐患,这暮儿实乃丫鬟之流的楷模啊。
只是......哼!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了一时罢了,这府里的大权尽归夫人掌控,哪怕是大小姐也不例外,毕竟她生母早逝,夫人作为续弦更是为府中添了一子两女,风光无限,她早晚会后悔当初自己抱错了大腿!
对赵六心中所想仿佛浑然不察,司暮径自从厨房中取了参汤便按着来时的道路返回,庭院深深,一路穿花度柳,沿途与几个下人客套的打了声招呼后,便回到了芍药居。
只见小院内一畦朱红色的芍药正热烈的盛开着,柳枝轻轻舒展,一大架的紫藤花相互缠绕,紫藤花瓣娇艳欲滴,迎风摇曳,散发出缕缕清香。
此处正是云府大小姐云沧碧的院子,由于刚刚遣散下人不久,新来的下人还未及时分配过来,整座芍药居只有司暮一个奴婢,便显得有些空旷。
司暮缓步移到一扇图案镂空雕刻繁复的檀木门前,不紧不慢的扣了两下,便轻轻推开门进入。
碧纱窗下锦绣床前,一道身着洁白衣裙的倩影静静而立,单看背影便带有幽兰之姿。细腰以云带约束,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上的明珠不大不小,莹亮如雪。
司暮将托盘放在一旁黄花梨的桌面上,同时那道背影的主人也脸挂淡笑的转过身。
只见女子面若芙蓉,清艳无比,一瞬间将屋内的名家字画,贵重家具生生逼出了几分俗气,正是京城三大美人之一的尚书府大小姐云沧碧。
“小姐。”
司暮恭敬的行了个礼唤道。
司暮的长相小家碧玉,眉清目秀,看久了便会发现其有一种别样的经美酒佳肴沉淀下来的静美,算是中上之姿,但是在容貌让人一见难忘的云沧碧的面前,很容易让人忽略。
闻言女子莲步轻移到桌前,柔柔俯身执起盛着参汤的杯盏缀了一口状若无意道:“可有打听到什么?”声音似黄鹂般悦耳动听。
闻言司暮敛了敛神色沉声道:“与小姐猜测完全一致,那些人被夫人不动声色的安插在大小姐身边多年,为的就是若昨夜事迹败露,不会怀疑到夫人身上去。”
云沧碧会心一笑:“夫人倒是煞费苦心,殊不知我等今天也等了许久,之前总是寻不到一个好的由头将这些钉子全部拔出,如今这送上门来的机会岂非要好好利用一番。”
“云夫人疑心重,宁可杀错也不放过。那些丫鬟小斯想必从此就会销声匿迹。”
云沧碧不置可否,半晌,她放下茶杯,看向司暮,叹了口气:“暮儿,你可会怨我心狠手辣?”
司暮闻言也抬起头直视云沧碧认真道:“司暮不敢,司暮自从两年前来到云府到小姐身边侍奉起,便深知小姐表面上名声在外,风光无限,实际里这些都是一步一步靠着自己的努力得来的,小姐从不拿我当奴婢,司暮也定会一心一意的对待小姐,帮您一起对抗所有的敌人。”
“我即将及笄,夫人也一定心急着除掉我为她三个子女铺路,今后的手段只怕还会比昨夜强上千百倍,再不是以往的小打小闹了,父亲人顾忌她外组家的势力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陪在我身边的我能仰仗的也就只有你了......”
云沧碧说着握上了司暮有些粗糙的双手缓缓闭上了眼。
暮儿生性倔强,两年前刚入府中时受尽欺凌也只是不吭一声,初见她时正是被她眼中的那股子倔强所吸引,便对管事妈妈说芍药居缺一个干杂活的丫鬟趁机要走了她,到了芍药居以后也是低下头来本分做事,无论身边人如何诱惑欺辱也是不为所动,说不感动是假的。
而且昨夜的大火主仆二人虽事先知道了,但为了不引人起疑,她还是假装被困在其中,但暮儿不顾危险亲自冲入火海中将“被下了迷药”熟睡中的她背出来却是实打实的,纵然前方刀山火海,步履艰辛,这份情谊,她定是要好好保存的。
“小姐莫要担心,依奴婢看,现下您与夫人之间经此一事已是势同水火,有些东西,也不必再藏着掖着,只要有了足够的底牌,才足以对抗夫人。”
“是啊,隐忍了这么多年,是该开始了......”
黠慧的神色一闪而过,快的让人难以捕捉,云沧碧重新站到窗外,喃喃道。
司暮也随着望向窗外,那里迎风绽放的朱红色花朵开的正好,如同凤凰浴火。
一切从今天开始,都将是一个新的起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