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眼泪“你为什么总是揭开我的谎言？”

        眼泪回答“你不应该伪装坚强，”

        我问眼泪“你为何总在夜晚出现？”

        眼泪回答“不经意间点亮的午夜的寂寞。”

        我问眼泪“为什么你不从来不陪伴孤独？”

        眼泪回答“孤独的时候你想的不是我！”

        其实很久很久之前她并不是和现在这样没心没肺的跟个二傻子似的，她也曾调皮搞怪带着芳龄女子那般的动人，也曾拿着红缨枪跟个女霸王一样偷鸡摸狗，鸡飞狗跳，却并不会有那么多不可说的悲伤和难过，有的记忆埋葬在过去，在心里化成了碑，也就那样。

        她一直觉得自己能当个威武的大将军，每天威风凛凛的，张扬骄傲的活着，守护着大殷万里河山。起码她5岁那年之前，就是一直那样想的。

        遇见那个人，算不得孽缘，反正她是不肯承认的，就如同所有才子佳人的狗血爱情故事，她在皇宫门口第一次遇见那人，因为一时好奇引发的剧情让她现在仍旧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你好奇，害死猫啊！

        当年才五岁，尚且年幼的的萧莲华可真能称得上是大殷好孩子，又听话又懂事，除了......天天缠着古月寺高僧之徒无尘，简直比狗皮膏药还要粘人！

        “小和尚，你们每天念经不会烦吗？”

        六岁的无尘稚嫩的脸上没有无奈，也没有厌烦，只是温柔的看着身旁蹦蹦跳跳的萧莲华，看着她如同看着一块石头，拿着一串佛珠认真的回答“不会。”

        “哦~”萧莲华低头捏着自己青色的裙摆，“小和尚，我一直缠着你，你会不会烦我啊？”

        无尘看了她一眼“不会，青槿姑娘多想了，出家之人心中向佛”

        萧莲华猛地抬头瞪大眼睛，青槿？！嘿嘿，小和尚认错人了，不过嘛，正好捉弄他，随即笑的见牙不见眼“对呀，我叫青槿，萧青槿，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呢？”

        “无尘。”

        皇宫讲经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尾声，在他们走的那天，萧莲华一身青衣扯着无尘的衣角哭的泣不成声“小和尚，你还会回来吗？呜呜呜......我舍不得你。”

        无尘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衣角被某人染得小黑爪印，眼角抽搐了一下“可能吧，青槿姑娘可以去古月寺找我讲经，恩......别哭了......”快点放开你的手......

        “好啦好啦，青槿姑娘别哭了，我小师弟又不会飞走，古月寺离长安又不远，以后可以去古月寺找他。”无妄笑眯眯的走过来在萧莲华泪眼婆娑且惊愕的目光中拍了拍自家小师弟光溜溜的脑袋。

        无尘嘴角抽了抽，扭身上了马车，带着点孩子的性子的不经心的踩了他一脚。

        “嘶......”无妄抱着脚龇牙咧嘴，小师弟真是不肯吃亏，尴尬的冲萧莲华笑笑随即也上了马车。

        马车最终还是走了，在萧莲华的嚎啕大哭声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难过，比吃不到好吃的糖果都难过。她就是觉得舍不得那个什么都好，就连光脑袋都比别人圆的好看的小和尚。

        佛门清秀之地，总是弥漫着诵经声声，檀香袅袅。

        “小和尚，我又来了，今天要给我讲些什么故事呢？”十五岁的少女已经是秀丽的模样，挑眉看着一身僧衣的无尘，撑着下巴眯着眼轻笑。

        “......青槿姑娘......”语气有些无奈。

        萧莲华伸手去捏无尘的脸，却在距离他的脸不到一寸的时候，改了方向，不轻不重的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看着他抬手揉着被弹的地方并且瞪着她时，萧莲华终于笑出声来“你这就叫做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么？！”

        “......”

        “小和尚，今日是我的生辰呀，你看你都不理我！”她笑嘻嘻的看着他。

        “......小僧祝青槿姑娘生辰快乐。”

        窗外的桃树开满了繁华，一树粉艳。风吹过，花瓣一片片飘落，落在石阶上格外艳丽，像极了那人鬓角的红花。无尘看着漫天纷飞的桃花，伸手任由一片花瓣跌落掌心，“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佛像前的尘埃扫了又覆，诵经声歇了又来，他低吟佛理，心如止水。

        她一身红衣跪在佛前，看着他，眉眼弯弯，

        “小和尚，看我这身衣服好看吗？”

        “......”

        “小和尚，佛祖没有我好看，你为什么不看看我！”

        “......”

        “古月寺的路我比萧府还熟悉呢！”

        “......”

        “小和尚......”

        “嗯？”

        她红衣似火，艳若桃花，鬓角的红印描绘了粉红的桃花模样。

        “我喜欢你。”

        ......不知何故，佛珠散了一地

        “阿弥陀佛。”

        时光悄然流淌，是他无法言说的悲伤，将这段葬入佛龛捆绑，前尘留给西窗。佛说五蕴六毒是妄，将因果都念作业障，虔诚皈依，是痛后才懂的绝望。

        “我们逃吧，逃到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好不好？”红衣姑娘语气中带着期待和点点的哀求。

        无尘一颗一颗拨着手中的佛珠，清浅的目光看向她，一言不发。脑海中不停想起他师傅对他说的话“无尘，你一直都是一个聪明人，师傅知道，也懂，却不曾说过，她是大殷萧家的人，你是古月寺的佛子，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懂吗？你以为，皇家和萧家的人会放过你们？你们两个的前途如同佛魔一念之间，无尘！”

        他的前途没有什么，可她呢，他怎舍得让她落得那步田地，他怎舍得。

        长久的沉默让她开始绝望起来。下雨了，带着点点滴滴的凉意。她终于忍不住哭出来，泪水一颗颗砸在地上像要把地面砸疼一般，红衣女子跪坐在地绝望狼狈的嘶吼，语气颤抖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你可曾有一丁点爱过我？”

        “不曾。”

        大雨倾盆，仿佛浇灭了那些无法言说的话语和情绪，那些不可说不能说的挽留和温柔都在雨中泯灭。直到那人绝望的离去，无尘依旧静静的站在大雨中，僧衣湿淋淋的粘在身上。

        闭目，雨水顺着眼睫毛和下巴流入衣襟，佛不打幌语，可今日，他犯了戒。

        如果有一个人，全心全意闯进你毫无波澜的生活，为你带来了无尽的烦恼与快乐，近乎蛮横的打开了你的心扉。然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从你的生命中彻底剥离，教你用余生去思念她的好她的坏，再也不能对别人敞开心扉。那么这样的人，算不算残忍？

        当时不明白的温柔，还有不能说出口的挽留，这一切一切的挣扎都成了未及白头的借口。失去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心是多么渴望相守。

        其实，我想跟你走。

        而那个巧笑嫣然，调皮搞怪的姑娘，再也没回来。

        而我愿意舍弃一切，以想念你终此一生。

        萧莲华歪歪扭扭的骑着马，红色披风乱七八糟的系在脖子上甩到身后，趴在马背上想打盹。这要感谢她的神驹小白马如此尽忠职守的托着一坨还跑的如此平稳，要是换了大宝的那个极品烈马估计早就把她甩下去来个大马趴还要在她身上来回践踏！

        二宝慵懒的甩着马鞭敲着腿看向前方那个马上就要睡着的人，嘴角扯出一个坏笑“嘘！”一声极响的哨声从嘴里发出来。

        萧莲华惊得顿时一个激灵，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在三宝四宝的笑声中杀气腾腾看向欠揍的二宝，那人俊美邪魅的冲她眨眨眼“将军，您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属下这可是救您，省的摔一个大马趴！”

        卧槽，她差点就已经被你吓的摔一个大马趴好不好！萧莲华怨念满满的瞪着二宝，二宝看见了，冲她呲牙一笑，抛出一个飞吻！

        “......”

        她突然觉得腰间的鞭子极想在二宝俊美的脸上印出红彤彤火辣辣的印子，打他个桃花漫天红，让他知道姑奶奶心花为谁开！

        大宝看向前方，皱了皱眉道“要快点赶路了，要不然天黑前赶不到下一个驿站了。”

        四宝伸了个懒腰，觉得骑马骑得腰和屁股都疼了，皱着包子脸“再快点，我全身就要散架了。”

        三宝瞅他一眼，骑着马到他身边和他并骑，一个翻身稳稳当当坐在他身后，伸手接过四宝手中的缰绳“你倚在我身上睡会吧，到了我叫你。”四宝闻言舒舒服服的躺在他怀里，嘴里嘟囔“嗯，还是你好，大宝二宝没良心的家伙！”

        “嗤”，二宝驾着车不屑地瞥了眼他们两个，大宝嘴角抽了抽，四个人当中属四宝最懒最贪吃了，偏生三宝惯他惯的紧，真让人没办法。

        萧莲华舔了舔干燥的唇角，看了眼天边即将要落下去的夕阳，心里叹了一口气。

        天快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