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车都安静的不像话，陆忱甚至连吞咽的动作都有些陌生，极度紧张的时候就会刻意的去在意习以为常的事情，比如眨眼睛甚至呼吸。

        莫倾珩自然知道陆忱紧张，开口缓解气氛，“爷爷，您来了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

        “怎么我不能来啊？”

        陆忱闻声立刻坐的更加端正了些，“怎么会，只是没来得及准备怕您不习惯，况且您要少坐飞机。”

        看着莫倾珩说话的表情，陆忱一愣，不一样，还是云淡风轻不痒不痛，可是从他眼睛里看见的关心，是她几乎不怎么有机会见过的。这算是眼睛里有故事的人吗？

        “短途没关系的。”

        陆忱在一旁听着两人的谈话望着莫倾珩出神，“小陆啊！”

        “在！”意识到自己反应有点过激，陆忱咬了咬唇，看见莫倾珩勾起的嘴角时，脸颊不受控的绯红，

        “爷爷，不好意思啊，没吓着您吧，您叫我有事吗？”

        “没吓着，没吓着，倒是我吓着你了。”

        莫卿之低笑开，丝毫不介意，莫倾珩挑眉，他的爷爷对女娃娃倒是比较和善些，

        “没有没有，我总是那么一惊一乍的。”

        说完，陆忱瞟了一眼莫倾珩的方向，见莫倾珩朝着自己微微一笑，心里才松了口气。

        “没什么事情，就是突然过来了，没和你提前打招呼，有点失礼。”

        陆忱诚惶诚恐的摇手，

        “没有没有，是晚辈想的不够周到。”

        老爷子闻声笑的愈发豪爽，

        “你爷爷的身体还好吧！”

        “好些了，动完手术过两个星期应该可以出院了，谢谢爷爷关心。”

        “人老喽，毛病就多了！控制不了的！都正常，正常！”

        “爷爷您的身体还好吗？”

        莫倾珩一旁的笑容微僵，不过陆忱专注于和莫卿之聊天并未察觉，

        “过得去。没有谁是绝对健康的，活在当下最重要，丫头你说呢？”

        莫卿之特意转身看了眼陆忱，

        “嗯，这么一说我到想起我爷爷的亲家母了，您不知道，当时我爷爷生病，她一进病房二话不说就告诉我爷爷，我们只要今天，不要明天，当时我爷爷脸都绿了。可是仔细想想，也没错，挑不出毛病。相反这是很难得的心态。连今天都把握不住的人，明天其实也没有必要了。”

        莫卿之微笑着点头，

        “倾珩多和我孙媳妇儿学着些。”

        孙媳妇儿！陆忱抿唇不自觉的握紧拳头，这个词太陌生。莫倾珩没有直接应声，其实他远没有自己想的那样放得开。

        “忱忱有很多东西都是我需要学习的。”

        “是啊，生活也只不过是互相学习的过程。我和你们的奶奶互相学习了一辈子。”

        回忆悠远，仿佛他此刻的感叹，“你们的时间还长呢！慢慢来吧！”

        陆忱隐约听出些悲伤的情绪，不知缘由，只是觉得情绪有些沉。

        下车的时候莫卿之还一直在闲聊，陆忱本以为这个初见第一眼时不苟言笑的老爷子一定严肃得很，却不曾想才几分钟不到就发现原来他如此健谈。在老爷子吩咐司机之余，陆忱像发现新大陆一般，

        “没想到爷爷很健谈，什么都能聊！”

        莫倾珩的情绪有些低落，但还是极力掩饰着点了点头，

        “我也没想到。”

        “开玩笑的吗？”

        “没开玩笑，我的爷爷这么能说，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平日里他话不多，如果要说的话也大都是大道理，很少这样唠家常有人间气的。”

        陆忱感受到弥漫在莫倾珩周遭的低气压，看了看莫倾珩，试探性的出声，

        “那你们平时聊什么？”

        “不怎么聊天，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加上我很少回家，有的时候聊天反而显得有些尴尬。”

        陆忱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原来认识一个人是这样的，初见时觉得简单，慢慢的觉得复杂，最后觉得原来这样的身躯也只是单薄的存在罢了。

        莫卿之在这里住了几天，直到陆爷爷出院，才同莫倾珩和陆忱一起回了东城。看着云层，陆忱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仿佛回来还只是昨天的事，离开的感受总是似曾相识。

        “丫头想家了？”

        陆忱浅笑，“大概离别的情绪是很难习惯的存在。”

        “不要紧，嫁给我们倾珩了，从此以后莫家也是你的家。”

        陆忱微愣，老人家的脸已经不太承受的起夕阳余晖的点缀，却又毫不违和，她大概是上一辈子做了天大的好事吧，现在才遇见这样出其不意走进她人生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