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

        齐铮宇开车来警局接南柯。

        车上。

        “什么叫精神紊乱出现幻觉...齐铮宇，连你也觉得我是在胡说吗。”南柯坐在副驾驶上，怅然若失地笑笑，带着几不可闻的哭腔。

        案件结了，南柯被诊断出由于压力过大，精神分裂出现幻觉，所以审讯室里所有的口供都不予成立，无罪释放。

        当然这是南柯从齐铮宇那里听到的版本，当初在审讯室里，明明每位警察都持着严谨的态度，她难以置信仅因为这个原因就会草草结案。

        齐铮宇开着车，性感的脖颈上，漂亮的下颚线紧绷着微抬，他语气绵软地开口，“别乱想了，你最近太紧张了。”

        南柯摇头，眼中带着渗入骨子里的凄凉，声嘶力竭道，“我没有胡说！我杀了人！千真万确！”

        嗞-

        随着狠狠地一脚刹车，车子猛然前倾随即停在路边。

        齐铮宇转过身抬手便捏住南柯的下巴，指端稍加用力，扳过她的脸强制她同自己对视。

        “够了，”他眉目越发冷冽，眸子浅眯幽暗深邃，唇角勾出一抹南柯少见的不近人情的笑，“警察都判了你无罪，你就那么想死么！”

        我不是想死，我是太爱你，我是想让你看见不含任何杂质的季茵染，而不是在这个秘密的笼罩下，顶着别人的名字和身份去和你相爱。

        南柯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眼圈却是越发泛红，如同烧灼般难耐。

        齐铮宇突如其来发的脾气让南柯瞬间怔住，她见过他盛气凌人、阴骘狠绝的样子，可对象从来都不是她。

        南柯心里突然一沉，如今这般，她也就明白他为何会如此激动，一向骄傲完美的四少，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女人有任何污点。

        “我就知道，你接受不了。”她明眸中雾气突起，“如果你现在反悔爱我了...”

        “够了！”

        “...”

        齐铮宇颈间动脉微微搏动，眼底终究闪过一丝不忍，他卸下手上的力度，指骨间的森白褪去，食指微抬及时截住南柯眼角即将滑落的泪。

        然后他垂下手覆在胃部，转过头看向车窗外涌动的人群车流，棱角分明的俊脸逆着光看不出情绪，声音却带着掩不住失落，“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折磨。”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折磨。

        南柯哑然失笑，齐铮宇终于承认爱她是件煎熬的事情了，然而未等她再开口，他的手已然伸过来，带着特有的强势，不由分说地攥住她欲解开安全带的小手。

        他手心微凉，摩挲着的温柔细腻却又是温暖异常，只一个动作便算是向南柯服了软。

        随即齐铮宇干脆利落地发动引擎，“你家那边我给你打了招呼，你最近就住在我这。”见南柯敛着眉眼一声不吭，他挑了挑眉，语气不由加重几分，“听到没有？”

        南柯有些怆然地抿了抿嘴唇，然后是类似叹气般地“嗯”了一声。

        她清楚，这些年来，南家有没有她都是没差。况且南夫人早逝，如今南永康又入狱，南家上下早就乱作一团，更没人在意她的处境。

        车子驶进齐家大门，视线中的一草一木都熟悉起来，南柯紧绷的神经霎时间放松不少，突然有些困倦。

        ...

        “这是袁姨，”齐铮宇进屋后给南柯介绍道，“需要什么想吃什么就和她说。”

        南柯看着面前系着围裙，面色祥和的女人，分明有些不满，“我又不是病人！”

        她心头的忧郁难以排遣而越发焦虑，齐铮宇摆明是真的把她当成病人一样照顾，“我要说多少遍！我精神没问题！我好得很...”

        南柯冲他喊，却突然有点心虚，如此这般，毫无礼数地吵闹，不被怀疑都难。

        而且，也许真的是近来太累，南柯自觉这一喊，眼前隐隐涌起黑雾，大脑有些供血不足。

        “听我的。”

        齐铮宇面色沉静，语出云淡风轻，随即踱步走到茶几前，拉开抽屉拿出瓶药，打开盖子倒在掌心，一仰脖便就着桌上的半杯水服下去。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从容甚至优雅，看他的表情，就像在吃维C般淡然。但南柯知道，他是胃又痛了。

        到嘴边的关心话被她生硬地咽了下去，“我累了，先休息了。”不等齐铮宇开口说话，南柯便转身“噔噔噔”地上了楼。

        她躺在床上，回想这一系列的事情，齐铮宇在车上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在她脑子里反复重演，反复推敲。

        越想越觉得可疑，也越发困扰。

        第六感告诉她，齐铮宇一定在刻意隐瞒着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也许真的是太累，没过多久，南柯便陷入梦境。

        ...

        凌晨两点左右的时候，南柯起夜，经过齐铮宇的房间时，发现门虚掩着，透过缝隙有灯光溢出。

        这么晚，还没睡，南柯走近一瞧。

        齐铮宇正坐在桌边，低着头“哗啦哗啦”地翻着一堆文件，那声音里透着种压制不住的烦躁。

        他背对着南柯，一只手按在胃部缓慢地揉搓...

        睡意朦胧，再加上南柯确实心有耿介，她也没有多加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