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齐铮宇第一次见到季翎本人，和照片上简直天壤之别。

        资料上，季翎当年是一家大型歌舞厅的头牌，舞技一流，样貌惊艳，不知迷倒了多少男人。可如今竟是花白着头发，面色暗黄，五官也都不复生动立体，一双浑浊不堪的眼死鱼般定定锁在空白一处。

        “阿姨，”齐铮宇微微弯弯身子保持同季翎平视，礼貌地轻声唤她，“你知道南柯吗？”

        一语既出，季翎身子剧烈一颤，那双低垂无神的双眼陡然抬起，狠狠盯住他，带着深深绝望的瞳孔瞬间放大，吓得齐铮宇一个激灵。

        季翎伸出干枯如柴般的手不由分说地紧紧拽住他的前襟，旋即又松开，一丝清冷飞快爬上她高耸的颧骨，她先是口中念念有词地自言自语，慢慢地情绪越发激动起来，她一把推开齐铮宇，破口大骂，“负心汉！不得好死！&*……”

        一边骂着，季翎一边操起病床旁边桌子上的杂物，往齐铮宇身上砸。

        齐铮宇先是躲开她左手的丢出的罐头瓶，下一秒，锁骨就被右手的玻璃杯砸中，血渍瞬间透过他薄薄的浅色衬衫渗了出来。

        然后季翎便被医护人员带下去打了镇定剂，而齐铮宇的第一次探望也就不了了之。

        他走出精神病院大门提车时，看见了方琛。

        方琛似乎没打算和他过多交涉，直截了当开口，“小花爱你，我希望她幸福，也不想再同你争，”他语气淡淡的，眉眼却是凌厉万分，“可是你必须知道，季翎，是小花的底线，不能触及。”

        -‘不能触及’，一字一顿，他警告齐铮宇。

        方琛有些无奈的摇头，认识齐铮宇不久，但他的性格他却看得透彻，一旦认定的事情，便不会改，“我不明白，既然案子已经结了，你又为什么非要执著于事情的真相。”

        “结了？”齐铮宇默了默，抬起眼，略显得意外地看看他，“季茵染冒充南柯，你我心知肚明，你又怎么确定案件不会复查，我必须保证事态处于最为可控的风险之下，而且我不想让她承受不该承受的内心折磨。”

        方琛显得有些震惊，“你知道了？”仿佛突然想到什么，“所以...你是在怀疑季翎是真凶！？”

        “对。”齐铮宇直截了当，目光坚决，“我一定还会再来找她。”

        晚上齐铮宇回家，站在房门前按密码，按到一半，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

        他一愣，下一秒南柯的小脸便是在眼前一晃，她抱住他。

        “怎么了，”齐铮宇抬起只手轻轻抚了抚她落在背后的长发，眼睛中尽是宠溺的温柔，“谁欺负你了。”

        “你答应过会一直陪着我，”南柯声音中竟然有几分哽咽，缓缓道，“你要做到。”

        齐铮宇豁然明白过来，这些天自己的早出晚归，让她严重失去了安全感，他顿时有些内疚。

        纵然她一向独立骄傲，但毕竟是个女人，想必案件的事情她还没有介怀，她定是以为这件事情成了他们之间难以逾越的隔阂。

        他拉过她的手，南柯却是下意识的被他手指间的冰凉吓得一惊，她抬起眼，盯着他宝石般的脸庞认真的看。

        依旧是那剑眉星目，脸色虽是有些白，但是嘴唇仍是绯红...他笑起来，气色似乎不错，南柯也就顿时放下心来。

        ...

        夜里，南柯到齐铮宇的房间，见他已然入睡，只是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被子只是盖到腰际，一只手轻放在胃部，浓眉安静地拧着，大概是又胃痛了吧，南柯想着走到床边帮他把被子拉上去，又轻轻地掖好被角。

        然后她注视了他半晌，转身替他闭了床头的小灯。

        第二天南柯起床时，齐铮宇已经出门。

        想起昨晚他睡梦中的样子，她便特地上网查了下，煮了一锅养胃的奶香南瓜粥，准备给齐铮宇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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