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二夫人的声音不再是不卑不亢,而是慷慨激昂,犹如巾帼英雄,令人敬佩。
那巫士停下手中摇动的捶铃,一霎间,知道真相的众人冲冠怒发,异口同声道:“烧,烧,烧!”
巫士见此,高喊一声,“点火!”
这时,泪流满面的李子辰举着火把一步一步地走到架柱边。李子辰以为他压根挤不出泪水来,哪怕是一滴。为此他还特意去厨房要了点辣椒面涂在手上,等这一刻抹上眼睛。
可当他看着大夫人的尸体高挂在空中时,大夫人昔日对他那般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般的疼爱统统地涌现在脑海里,泪水便充盈了眼眶。
罢了,阿娘,儿也为你哭一次。李子辰在心中默念。
末了,他才甩出手去,火把随即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枯木干草一下子熊熊燃起,蹿起的烟和火很快就将大夫人吞噬,逐渐形成一个火海……
李家二夫人一时间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畅快,多年的积怨似乎终于随着漫天大火烧得一干二净。
在这一刻,她的心里在嚎啕——
李泽振,你的妻,死了,她死了,你看到了吗?死后也不能与你同葬,因为她是个贱人,她的心里从始至终就没有过你……你知晓了吗?你看清了吗?
只有我,林兮晴,将整颗心都掏给了你……
可是……
你为何到死爱的还是她……
泪吗?是泪。
李家二夫人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她蓦地有些害怕起来,万一死后不能与李泽振同葬该怎么办?
不,不会。
李家二夫人大笑了起来,而她的面目因为大笑越来越变得狰狞。她握紧手心,原本清秀的眼眸也变得阴狠凌厉,她发誓,她不会,也决不会让自己落得那般境地……
“呵……”
花情念在角落里冷笑了一声。
李子辰口中的狗男女显然是李家大夫人与如季平。这李子辰还真不简单,应该是早早就与李家二夫人联手了,而那城外庄子的那些李家军想必是他派去的。
李家二夫人更是深谋远虑,将如季平与私吞军粮之事撇清,保全下李子辰,并获得乡绅的支持。再为李子辰攒下一个大义灭亲的好名声。下一步,只怕是要让李家三夫人丧命了吧?一旦李家三夫人死去,李子辰便是唯一能袭承定安侯侯位之人了。
李家二夫人姓的是林,如此一来,那也就是林相国辅佐的大哥得到了李家军。
不过他有一点不明白,既然是大哥的人,那如季平为何要将李家令拿去给了灵雎宗的人?而那人还来找过定安侯?
是三哥吗?
如季平若是三哥的人,那也便说得通了。
三哥上年被大哥断了财路,确实是急需找到一个填补口,抬价卖粮大概便是三哥的新财路了吧……
言沐晚看完好戏一回到城西的别院,花翎便让鬼一唤她过去。
花翎坐在案前,手中掐着一株紫黑色的药草,见言沐晚进门来,抬了抬手向她示意,“尝尝。”
“哇,阿哥你终于寻到这株药草了!”言沐晚有些欣喜地上前摘了一片叶子,闻了闻,然后放进嘴里细细嚼了嚼,不过下一刻,她便吐了出来,“呸,呸,呸。难吃死了,一股子尸体腐臭的味道。”
言沐晚当真没有吃过这么难吃的药草,闻着还挺香的,嚼了之后感觉自己灌了一嘴的腐烂的肉做成的汁水,恶心至极。
花翎甩了甩宽大的衣袖,“哼”了一声,“难吃?卖了一百个你都买不回来这一片叶子。”
啊?!
江湖悬赏榜上她值一万两黄金,那一百个她不就是一百万两黄金?!
“阿哥,那要不捡起来洗洗再咽下去?”言沐晚并非看玩笑,她看着金灿灿的黄金撒在地上,心疼不已。
花翎只是恼言沐晚不识货,见她这般可惜,也不再逗她,“好了,吐了便吐了。说说,你去李府看到什么了?”
“嗯……”言沐晚想了想,总结道:“出现了一个会点声乐摄魂术的巫士,看他长相面生得很,大概是什么狐鼠之辈,上不得台面。还有便是李家二夫人走了一步稳健的棋,没有将如季平参与其中的事公之于众,借此重伤靖源王一把。”
言沐晚觉得自己若是李家二夫人肯定会将事闹到皇城去,虽然如季平大多是活不到皇城就会死翘翘,但怎么说也能将三王爷脱成皮吧?然后在大王爷面前为李子辰邀功……
“稚嫩。”花翎摇了摇头。
李家二夫人走的分明是步好棋。
只要有一点流言蜚语,李子辰便会人头落地。保下李子辰,才能有让大王爷可利用的资本。
言沐晚一听见这“稚嫩”两字,便有些无奈,阿哥摆明就是在委婉地告诉她想的不大对。
花翎又问:“你只看到了这些?”
言沐晚不解,“那还有什么?”
“李家三夫人命不久矣。”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