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被一对普通的民间夫妇拿出来，若是被有心人瞧了去，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吾也不是那般不讲情理之人，可此事关系甚大，若是被人传入皇上耳中，后果不堪设想。

        “好一点的，人家会认为这对夫妇身后有人撑腰，以后对他们客气一点，但你也不能否认，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若是他们被人发现，那你觉得他们日后还好在京城呆下去吗？”吾是师尊唯一的弟子，又身处皇权中心，就算对政治权谋再不感兴趣，也难免要知道一些。吾素来担忧树大招风，所以即便心中知晓，也不会当场说出来，以免惹人猜忌。

        但这少将军刚回京城不久，儿时一直跟在老将军的身后，从未见过权力争斗而引发的阴谋诡计，今日之事，令他费解，实属正常。

        “坏一点的，被人借机发难，由此拖垮一个世家，也不是不可能。”吾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就在这些年里，不说别的，“旧时王谢堂前燕”中，名赫一时的王、谢两家，就因此被人陷害，被圣上猜忌，若有若无地打压，即便后来得以申冤，却也不能再辉煌如前。

        “最坏的，”吾把绳子解开，从中拿了一瓶酒，“最坏的，就如同太祖皇帝当年兴文字狱的时候，凡有半丝半缕牵连者，皆以叛国处置。四方血起，冤魂不散，几大家族，一夕之间屠杀殆尽，无一人生还。”

        “我……吾，吾也不是白拿酒的，也留下了一锭金子，够他们这些年的吃穿用度了。”吾是知道等价交换这个道理的，不过今天身上一共就带了那一锭金子，本还想着化开来买些其他的小玩意儿，不过现在这个计划想必是泡汤了，“再说了，看他们和你那么熟的样子，你每年都会去看他们吧？到时候你再留些钱给他们，不就好了吗？”

        “祭司大人。”易将军微微皱眉，低语作沉思状。

        “干什么？”吾被他弄得怕了一下，心里瞬间没了底，“吾，说错了吗？”

        “不。”易将军砸了咂嘴，然后语出惊人，“祭司大人，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很可爱？”

        吾沉默不语，拔开酒瓶塞子，喝了一口。

        果真是千金之物，味道确实与凡品不同。

        吾十分心安理得，把一瓶喝光了。

        那一锭金子可是吾出的，现在喝一点，他还能怪吾不成？

        “慢点喝，慢点喝……”易将军只是笑笑，靠在河边的扶栏上，“梅花酒初尝时甘甜，而后清冽，但后劲很大，喝太多了，睡个三天也是有过先例的。”

        “不怕。”吾扶住一旁的扶栏，想了想，把空酒瓶摔到地上砸碎，看着破碎的酒瓶，心里有了一丝畅快。

        “咳咳。”吾蹲下身子，扯过他的袖子，擦了擦嘴，然后打开另一瓶酒，细品慢尝。

        “你……”易将军惊讶地看着吾，任吾胡闹，然后一直拉着吾。

        朦胧之中，吾似乎听到，他略带关切的话语：“你说你，稍微吃些东西不行吗？空腹喝酒也不怕喝坏了肚子……回去后记得要喝醒酒汤，不然明天会头疼的……”

        不得不说，上等的梅花酒确实值得人追捧，那一夜，吾铭鼎大醉，都不记得是怎么回到祭司府的了。

        但那一夜，也是好梦绵长，吾难得享受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