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七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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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称:《侯爷本红妆》
作者:五颗珍珠
字数:2356
更新时间:2018-12-04 14:08:29
唐浅没有闪避。
碗碎裂的声音这次格外清晰,温热的液体从唐浅的额头滑落。眼角那滚烫的颜色,是鲜血。
墨无痕执出的碗并没有直接砸在唐浅身上,只是碎在了唐浅身后的墙壁。宛若冰花般炸裂开来的碎片,划过了唐浅的脸。
唐浅并没有闪躲,也没有反抗。
就像之后那么多年一样,唐浅不曾反抗墨无痕,就那样静静站着,承受着尊贵皇子的一次次暴力,直到鲜血淋漓。
鲜血顺着少年瘦削的脸庞缓缓流下,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少年不曾改变一分的表情。
少年抬手,满上第三碗药,却做出要倾倒的样子。
“殿下胡闹够了么。”唐浅继续冷冷说着,“要么立刻去死。”
要么勇敢活下去。
唐浅一直认为,死是最轻松的解脱。唯有活着的人,才要背负那些逝者或者自己的欲念,艰难活着。
墨无痕一把抢过了唐浅手中的碗,瞪着唐浅,然后仰头几乎是灌了下去。然后,一手将玉碗摔得粉碎。
“唐谦,你给本宫记着。”墨无痕狠狠捏住唐浅的下巴,逼着少年仰头看着他。
墨无痕不喜欢唐谦这种从不正视任何人,似是谦卑低垂着眸子却其实谁也不看的眼神。
明明这个人,就在咫尺,眉眼间却是千里的疏远。
“本宫会让你之后的每一天,都后悔对本宫的无礼。”墨无痕重重推开唐浅,“滚。”
墨无痕不悦的还有一个原因,是唐谦太过坚强。即使受了伤,即使被威胁,那经历过北境妖兽噩梦的少年,连表情都没有改变一分。不似梧桐城中任何一个贵公子,那般娇贵。
所以也无法控制。
唐浅没有行礼,转身不再多看墨无痕一眼,走了出去。
无疑唐浅是故意激怒墨无痕,用这种方式哄闹着脾气自暴自弃的皇子喝药,用这种方式,让墨无痕生气,让他活下去。
“侯爷怎么受伤了?”一出门,鸢语就迎了上来。
长宁侯是她自作主张请来的,虽然手段用了些威胁。鸢语了解自家主子的性子,所以她也知道长宁侯不会很容易让墨无痕喝药,但是她所料不及的,是唐谦会受伤。
即使久居深宫,长宁侯的名声也是如雷贯耳。这个传闻中镇守北境三年多无妖兽祸患的少年,居然这样轻而易举就被人所伤。
难怪宫中近日也有闲言碎语,疑惑长宁侯的威名,和本人纤弱温柔的格格不入。
“我没事。”唐浅接过女官递过来的手帕,碰到伤口的时候,也只是微微皱眉。
伤口比她自己想象得要深,看来她还是低估了这个孩子发脾气的度。
唐浅看着手帕上已经开始黯淡的血色,这种程度的伤口,她受过太多,所以完全不会放在心上。
“殿下刚喝了药,你……”唐浅顾虑到墨无痕现在的情绪,“你晚些时候再进去收拾。”
鸢语听出了唐浅的意思,收起对于唐谦的怀疑,心里十分感激,“多谢侯爷,鸢语得罪了。”
一边暗自有些愧疚,连她也开始质疑起少年来。
唐浅没有改变表情,只是说,“姐姐不过是太过在意殿下了。如果别无他事,唐谦告辞。”
少年的从容和大度在那一瞬间,温暖得让鸢语晃了神,直到唐谦都已经走远,鸢语才回过神来。
“这是怎么了……”她自己也有些费解自己的分神。只是觉得,明明只是初春,为何脸颊会有滚烫的错觉。
一定是因为在这晒太久了吧,鸢语摇摇头,正准备去看看墨无痕,一回头就看见男子,不知从何时,已经站在了那里。
“殿下。”鸢语连忙行礼,自己也不知道在慌张什么。
就像做错了事,却刚好被抓了正着的感觉。
“是你请长宁侯过来的?”墨无痕只是这样一句,却让鸢语如履薄冰。
“是,奴婢冒昧。”鸢语不敢抬头,秀眉因为恐惧而纠结。
她跟随墨无痕五年,知道皇子的性格是如何暴虐。若是不顺着墨无痕的心意,动辄一顿打,算是十分轻的惩罚。
若不是担心墨无痕再不喝药,烧出毛病,鸢语万万不敢擅作主张去找唐谦。
只是出乎鸢语的意料,这次墨无痕并没有发脾气,而是就站在那里,若有所思般看着少年刚刚离去的方向。
“那个人刚刚说,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命,都要比本宫重要。”
第一次听到这种近乎大逆不道的话,鸢语不敢说话,战战兢兢跪在那里,听着墨无痕的自言自语。
“你也是这样觉得么,鸢语?”
“奴婢不敢。”鸢语连忙回答着。她并不知道,那个看上去温润如玉的少年,会讲这样叛逆的话语,还是对着从来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崇光皇子。
“是啊,只有唐谦,敢这样说话。”
墨无痕敛起眼眸,只有唐谦,不在乎他,不害怕他,那样冷漠,仿佛对谁都温柔,却其实对谁都不上心。
所以,他要扰乱那个少年的心。
那一瞬间的墨无痕觉得,似乎,他难得找到了一件想做的事情。
唐浅不想让林因看见脸上的伤,所以没有回相府。
进长宁府的时候,莫问看见少年额头上的伤口,还是吃了一惊。
“大少爷怎么受伤了?”
“我没事,不小心摔的。”唐浅简单说着,自然不可能明说,是惹怒皇子后受伤,在唐家散播开来的恐惧,远比惹怒唐相爷更为严重。
“这得请个大夫来看看。”莫问自小在梧桐城长大,不像唐浅那样,不将自己受伤放在心上。
“我自己上药就好。”唐浅有些不习惯。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会这般在意和念叨她的伤。
在北境,能够活命已经是所有人的追求。加上唐浅总是与云中卫普通将士共同进退,所以也没有人会特殊对待她。在弥弥来到她身边之前,所有伤都是她自己简单处理,不发炎感染就行。
“少爷,这可不行,会留疤的。”而另一边,莫问还在坚持着一个合格管家的职责,试图劝说唐浅乖乖听话看大夫。
唐浅几乎无奈得笑出来,但也不知道要如何说服这位尽职的管家,少女银铃般的声音脆生生地响起来,才算解了唐浅的围。
“哥!”十一岁的唐汐声音已经清脆宛若少女,在安静的长宁府里特别能够吸引人的注意力,包括唐浅。
唐浅自己的声音,在十一岁时也是这样的明亮温婉。那个时候,还可以用少年正在变声来掩饰。后来,受惯了风雪,尤其是在那一年,北境最冷的时候戍守边陲,所以变得不是那般清亮;也因此,唐浅骗过了所有人,自己是女孩子这个事实。
一身绫罗的少女宛若蝴蝶般扑入唐浅的怀抱中,更为鲜亮的那一抹颜色,是唐汐身后,顾飞琼穿着唐浅那时所送的明珠锦。
那匹水红色的绸子原本便美艳不可方物,经过梧桐城里能工巧匠的裁剪,穿在本来就是美人的顾飞琼身上,更为艳丽。
连唐浅都惊艳了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