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似是映着一条弯弯的河，夺萃着炳烺的荧光，像点着繁星，皓若深海的古井无波。浅红的薄唇微张微合，诱人采撷。零散在额前遮住了眉毛的亚麻色的刘海只有小幅度的岑差，蓬松的发顶对应的两边发丝被修剪的极为整齐平坦。他裹着深色的貂裘大衣，淡漠疏离地望着她。

        这样的疏离，直攻她的心房。

        “明天。”微微翕动着从唇瓣中溢出来的话带着无形的威压，“发布会上，你不用多嘴。不该说的话也别说，不用回答他们的问题。”

        这样威慑而专注的注视仿佛在赤裸裸地窥探着她的心思，没有色彩的又更像带着只是在望着一个死物的平静。让她的心底一阵发麻，生硬道：“那我待在那做个摆设？”

        林北默，倒也不是人如其名的沉默啊？于是他再次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或者你愿意乖乖地做个雕塑？”

        “哦？你就不怕我直接承认绯闻，谐星出道？”啧，瞅瞅那无所畏惧随意的语气，再配上那张面无表情的娃娃脸，真的是……

        而此时，他却蓦地靠近了她，眼底染上了一抹难辨真假磅礴的怒意：“那照你这么说，你是承认这次的事是你故意的了？”

        “我还想问问Karry哥呢。”

        似如珪着秋月般恬静的娃娃脸是迭雪中透着红润的白，她弄巧呈乖的模样使人犹生怜惜，她似是完全听不懂他所说的话般极为无辜地舔了舔糖果色的粉唇。

        拉开了和她之间过近的距离，那抹弥留在眼中漆黑的色彩也随之消散得荡然无存了。胳膊肘抵着沙发一边的扶手，整个身形再次陷入沙发之中，他懒懒地望着她，薄唇微启，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

        “你喜欢我？”

        林北默一直淡定无比绷着的脸，终于在此刻彻底地瓦解了……

        在门口理所应当地听着两人的对话的助理，此刻肩膀也在微微抖动着……

        而偏偏林北默在这时却兴致盎然地起了调侃的恶意，她嚅软的嗓音故作矫揉嗔怪地响起：“嗯。喜欢哦？”故意拉长的尾音带上了疑问的调，看到他听到自己的回答后错愕之下流露出略显窘迫的神情，她顿时觉得大快人心，眯着眸满足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得了逞狡黠的小狐狸。

        “所以。”她说，“我会配合你的。Karry哥，请多指教。”

        在与他不到一米的距离中微微凑近了他，她低着眸强迫地与其对视。明明已经入冬了，可洒进了室内的阳光还是暖暖的。她冁然一笑，蔚着明亮的双眸里温伫着好似惝恍迷离的色彩，霞绮而姱。

        他想春暖花开，倒也不过如此了吧。只是，是真是假呢？

        直到她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他凝固在嘴角绽开的笑意，愈发料峭。

        “利益”这是此时唯一连接着两个不相干的人的纽扣。

        她扯了扯笑的有些僵硬的脸颊，麻木的心也飘忽不定。

        ……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街道中，相继与她擦肩而过的人们的脸上鲜少会带着笑意。

        她瞻前顾后地在奶茶店的橱窗前观望徘徊了好一会儿，又最终实在还是拗不过空腹的折磨踏进了奶茶店。绸缪桔黄的灯光让整个复古的店内都漫溢着温馨和煦的意境，设计古旧的原木色的桌椅也给人一种十分协调惬意的感觉。

        就像家的感觉一样吧。

        她把帽子压得很低，然后就把自己要点的东西打在手机屏幕上递给了店员。好在那人只是眼神怪异地多看了她几眼就去捣鼓食品了。林北默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奶茶店一个贴满便签的角落。

        扫了一圈五彩缤纷的便签，她失落地敛了敛眸。

        是啊，人们还真是容易相信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呢。

        包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