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晴和文鸢已经将另外两个浴桶从屏风后推了出来，然后招呼榴月椒蓉一起，将沁蕙和沁梅也都褪了衣服，放进浴桶。冷佩吟笑道：“今晚可热闹了，你们将窗户挡严实些，别让人听见了，还当这翊凤宫，什么时候成了浮名阁了。”说着，冷佩吟就是一阵娇笑。

        文晴从怀里取出一个锦囊，递给文鸢，说道：“到了丑时，将这两颗药丸让沁蕙沁梅吃了，然后一起抬到容华殿，放到宸妃娘娘的鸳鸯被中去，知道吗？”

        文鸢点头收下，在榴月和椒蓉狐疑的目光中，冷佩吟带着文晴走出浴房，去了容华殿。

        容华殿中，楚俊衡有些心烦意乱。冷佩吟向他哭诉的是，陆妙姝故意不安排她的喜日子，她实在是心有不甘，又思念着皇帝，所以要占用陆妙姝迎驾的日子。

        “月中原本就是皇后迎驾的日子，也不是她的。衡哥哥不是说了，吟儿才是你心中唯一的皇后吗？那你就让吟儿陪你这三天嘛。”

        楚俊衡亦有几分认同冷佩吟的说法，况且自从自己被迫迎娶大夏公主，而冷佩吟又被指婚华世子以后，两人险些缘断今生，自然也是有许多的情愫要倾诉。而冷佩吟入宫以来，束缚于九城宫的规矩，又不能即刻就见面。原想着挑好了喜日子，也就有了盼头，不想兰桂司列出了所有人的喜日子，就是没有冷佩吟的，楚俊衡的心里，就不能不对陆妙姝心怀不满了，故此才答应了冷佩吟的要求。只是昨晚冷佩吟的癫狂，今日陆妙姝那惶恐不安的神情，又让他觉得对不起陆妙姝。

        因此今晚他答应冷佩吟依然过来，是想劝劝她。他愿意陪着她，但是，不要让宸妃为难。毕竟，宸妃相伴他一路走来，连孩子都没有了，也是不易。而如今她既不能被册为皇后，亦不能生儿育女，终究也是自己亏欠了她的。

        这样想着，冷佩吟已是步履轻松地走了进来。见楚俊衡沉着脸，便走上前去，俏皮地用手指在脸上轻轻划过：“笑一个嘛，衡哥哥笑一个嘛！你不用这样看着吟儿，皇帝哥哥的话，吟儿从来不敢不听的。我只是嫌着沁梅沁蕙多事，所以将她们都关在了一起。衡哥哥放心，吟儿今天不为难衡哥哥，咱们就一起躺着说说话。吟儿有好多话要跟衡哥哥说呢。”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冷佩吟的声音低了下去，将脸埋在了楚俊衡的怀里。楚俊衡心尖一颤，多少责备的话儿，此时此刻，竟都化为了乌有，他宠溺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拥着冷佩吟来到了床前。

        文晴连忙上前叠床铺被，冷佩吟嘱咐道：“今晚本宫要跟皇帝说说话，你准备好茶水，就在房门外伺候着，不要进来了。”说着，转头朝楚俊衡嫣然一笑，“臣妾伺候皇帝安歇。”

        楚俊衡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然后相拥着坐在床上。冷佩吟偎依在楚俊衡的怀里，用手指轻抚着他衣襟前的纹饰，默不作声。

        楚俊衡叹道：“吟儿，你可知道。当朕得知皇祖母将你指婚给了华世子的时候，朕的心里，好似被狠狠地剜了一刀一般，真是痛不欲生啊。”

        “妾身倒没有。”冷佩吟淡然地说道，“妾身早就想明白了，若是今生不能和衡哥哥在一起，我就早些去九泉之下等来生的因缘。我只是为难，是在家里了断好呢，还是等去了靖江王府再行了断的好。家里了断，怕只怕牵累了爹娘，可要是去了靖江王府再行了断，妾身又觉得自己对不起衡哥哥。所以就一直犹豫着，一直到听说有那么多的妃嫔进了九城宫，她们都能伴随在衡哥哥的身边，独妾身不能，便只觉得多活一天，都如同在地狱里煎熬的一般……了无生趣。连这十六年，都是多活了的。若不是活了这十六年，就不会遇到皇帝，让自己生不如死了，觉得……”冷佩吟语无伦次地哽咽着，将身子又往楚俊衡怀里缩了缩，“皇帝是不是觉得吟儿爱吃醋，不懂事，不值得皇帝这样牵挂着呢？”

        “哟，你总算是承认自己爱吃醋了？”冷佩吟的诉说，让楚俊衡亦是伤感无限。因此听了她的撒娇之言，便顺着语调转了话题，宠爱地捏了捏冷佩吟的脸，说道，“记得以前，朕说你爱吃醋的时候，你还瞪着一双水灵灵的杏眸，不肯承认呢。这也罢了，还倒打一耙，嗔着朕爱吃醋呢！”

        含着眼泪，冷佩吟“嗤”地一笑，随即就沉了脸，佯怒道：“怎么不是皇帝爱吃醋呢？妾身那时讨好楚俊尧，也是想着以后他若登基了，能多看顾着我衡哥哥母子二人。可没想到你居然起了疑心，说我讨好楚俊尧，是想着嫁给他做皇后。”

        楚俊衡苦笑了一下，心有余悸地叹道：“乾正宫的日子，真是不堪回首啊。”

        “是啊。”冷佩吟翻了个身，抬头看着楚俊衡，“太子舅舅过世以后，苏容孝那老匹夫便天天上折子，逼着先帝让衡哥哥母子俩搬出乾正宫。虽然这事儿有太皇太后压着，没能得逞，可是宫里那些个贱婢，哪一个不是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碟儿的呢？见太子舅舅薨了，便只当是衡哥哥没了势头了。太皇太后虽然也关照着，可终是有限。九城宫的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又哪里是太皇太后能够一一关照得到的呢？那些伤人的言语，就像是无孔不入的北风，听得人从里到外，都是寒津津的。”

        “若非如此，我哪里会依着皇祖母的主意呢。”楚俊衡轻轻用下巴摩挲着冷佩吟的青丝，“我今生唯一所愿，只是和我的吟儿，双宿双飞，白首偕老罢了。这祈天殿的龙椅，我自来也不曾想过。可是吟儿说得对，没有那龙椅庇护，朕与母后，终是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江山传承之事，妾身不敢多嘴。只是你我既已进了这帝王之家，便是落入了成王败寇的窘境之中。妾身又何尝想在这九城宫里，妾身只想和我心爱的衡哥哥一起，生一堆的孩子，一个骑在你肩上，一个挂在你脖子上，一个趴在你背上，一个钻在你怀里！”说着，冷佩吟突然淘气起来，在楚俊衡身上指指点点的。

        楚俊衡笑着捉住了她的手，调侃道：“这些事情，你一个人就都能做了，倒是用不着孩子们来多事了。”

        冷佩吟顿时红了脸，扑在楚俊衡身上就咬了一口。楚俊衡轻哼了一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冷佩吟忙推着他：“皇帝，说好了不来的。”

        “就一次，就一次啊！”楚俊衡恳求着，伸手便要去解冷佩吟的衣带。

        “那……皇帝稍等，妾身去准备一下。”冷佩吟说着，忙下了床，低低呼唤着文晴，说是要去解手。楚俊衡闻言失笑，放下帐帘，闭目养神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中，帐帘被轻轻揭起，一个身子躺了进来。楚俊衡有些晕乎乎的，一摸那人身无寸缕，以为是冷佩吟又在淘气，于是也不客气，翻身扑了上去。那身子一颤，竟是急不可待地迎合了上来，一时间帐内春意无限。

        就在帐中两人抵死缠绵之时，又有两个身子被悄悄放进到了床上。她们似乎也不甘落后，马上加入了缠绵之中。而帐外，冷佩吟冷眼看着这一切，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陆妙姝，你给我记住了，这是你跟皇帝，最后的一次，还是本小姐成全的你，你要好好记着本小姐的恩典！”说着，问文晴，“那香燃尽以后，可还瞧得出异样？”

        文晴道：“小姐放心，香灰的颜色不一样，会有些微微泛红。”

        “这就好，你让榴月和椒蓉两人守在殿外，不到时候，别让人进来了。让文鸢去寿安宫那边等着，差不多时候了，就可以禀告太皇太后了。可惜天恩河过不去，不然，理该先回禀皇后殿下才是。”

        “可是小姐……”文晴有些担心地看看帐中，朦胧中，四个身影纠缠在一起，淫靡的声音此起彼伏，让人心旌荡漾，“您能保证明日一早，皇帝见了这些个，不会生气吗？”

        “皇帝生气，自有本小姐去处理，要你这蠢丫头操的哪门子的心！”冷佩吟啐道，“还不伺候本小姐回锦羽宫去。累了两个晚上了，我要好好歇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