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经历了那些事情,溪若再也不能睡一个安稳觉了,屋外的公鸡鸣了三声,天不过蒙蒙亮时,溪若就已起了,翠竹还在偏房睡着,倒是夏依听了动静,前来服侍。
屋外窸窣声响,莫说此刻尚早,就算是奚落死的时候,也不见静玄阁的门外这般热闹,溪若不禁有些好奇地开口:“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夏依的声音冷冰冰的:“奴婢听说,林家大公子今天下了早朝会和侯爷一起回来。”
溪若点了点头,向着窗外看了看,一年未见,这个丞相府的大公子,还是这么的受欢迎,可惜了他那一张冰山脸,怕是不会给这些看热闹的女子一个笑颜。
夏依依旧为热闹梳妆,仿佛对其他的事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溪若这边正是无趣,却是一个丫鬟递上一张字条,溪若摊开一看,上面是沈雪依的字迹:“林盛至,家父唤我前往。”
溪若眉心一动,浅笑着对丫鬟说:“你且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无需躲藏,迎接便好。”
明明是这般丢面子的事情,沈皓月怎会傻到命沈雪依去见。
丫鬟点头称是,退了出去,溪若看了看铜镜中的姑娘:“不必花太浓的妆,还有一场局要救。”
夏依未言,只是继续手中的动作,溪若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眸,动了动。
夏依为溪若上好了妆,出去为溪若催早食的功夫,翠竹快步走了进来,眉眼中还带着两分笑意:“小姐小姐,太子来了!”
溪若看着翠竹的模样摇了摇头:“翠竹,你家小姐我身负婚约,太子怎样,与我无关。”
翠竹的眸子微微垂了垂,可是,明明身负婚约,小姐和那个人……
翠竹撇了撇唇,又抬起了头看着溪若:“小姐,话虽是这般说,奴婢可是听说,二小姐早早就过去了,小姐不去迎接,也是显得咱们没有礼数了。”
翠竹笑着,还未等溪若开口,伸手又把溪若按在了座位上:“好了好了,小姐,皇上赐给你的那枚玉佩呢?咱们带着玉佩去看看热闹。”
溪若看着翠竹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这次沈皓月下朝是带了不少人物回来。
“在桌上那个紫色的盒子里。”
翠竹得了令,蹦蹦哒哒地去拿玉佩,小丫鬟的开了盒子却是一愣:“小姐,玉佩不在这里面呀。”
溪若抬眼一瞧,接过翠竹递来的盒子仔细瞧了瞧:“我明明就放到这里面的。”
翠竹的眉头跟着皱了起来:“小姐,咱们屋子里,不会出贼了吧?”
溪若还未答,刚好夏依从外面走进来,翠竹上上下下地将夏依打量了遍,夏依的眼眉都没有抬一下,径直将早食端到了溪若的面前。
翠竹捏着下巴又看了夏依几眼:“夏依,皇上赐给小姐的那枚玉佩,你看见了吗?”
夏依手中的动作没有停:“没有。”冰冰冷冷,不带感情。
翠竹的眉头皱的更狠,死死地盯着夏依瞧,溪若拿起了碗筷:“好了,找不到就不要找了,不过是一枚玉佩。”
“那怎么行,那可是圣上赐给小姐的玉佩,更何况,他们说,那是咱们大齐国皇后的标志!”
“翠竹!”溪若抬首,皱着眉头看着翠竹:“我说过了,我已经与齐王爷有了婚约,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遍!”
翠竹抿了抿唇角垂下了头:“是。”
翠竹垂着头,却还是偶尔抬起偷偷瞥着眼前忙活的夏依,自从这个姑娘来了小姐这里,就一直是这样冷冰冰的模样,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现在玉佩又丢了,翠竹的手指摆弄了几下,没有说话。
清晨的鸟儿叽叽喳喳,边塞战事大胜,沈皓月早早就去上了朝,下朝之时心中高兴,更是邀了几个年轻人一起回府上来喝茶,听闻这般的消息,丫鬟们兴奋的声音快要盖住了清晨的鸟儿。
当今朝廷,论青年才俊,帅气威武,侯爷邀的这几位,都是数一数二的。
林大丞相家的林盛林城两位公子,一个沉默少言,一个好事爱说,却皆是随了丞相夫人的一副好皮囊。
韩大将军家的独子韩昌义,洒脱豪放,却是粗中有细,一双眉目大而有神,阳刚之气,不知曾赚了多少尖叫。
而皇城里的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更是不必多说。
沈皓月的心情大好,请诸位公子一起到府中一聚。
沈兰溪端着膳食进了门,笑盈盈的将美食摆在诸位的桌子上,又转而看着沈皓月:“娘亲听说爹爹今晨早早就进了宫,连早食都未来得及用,特命小女来为爹爹送饭,正巧着听闻诸位公子也在,小女便多做了一些。”
沈兰溪端庄得体,落落大方,沈皓月瞧着她,笑着点了点头:“既是小女送了东西过来,还望各位不嫌弃,随便食用些,就像在自己府中一般便好。”
沈兰溪浅笑,眼眸瞥了瞥上座的太子殿下,太子的眸子轻眯,也是盯着沈兰溪看,沈兰溪微微低下头,竟是有几分红了脸颊的模样。
各位开口,不过是战事大胜之事,甚是欢喜,沈兰溪在一旁坐着也不离去,浅笑胎膜间,早已压住了所有丫鬟的光彩,服侍的丫鬟心中多有丧气,却还是动作妩媚,俯身倒茶。
按理来说,慕荣琛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皇子,平常自当调笑丫鬟们两句,可今天却像是中了邪一般,不和丫鬟说话,也不怎么接在座的话茬,只是偶尔看着门口,叹上一口气,倒是有几分多愁善感的模样。
几旬话过,丫鬟们碎了芳心,众位杯中之酒几次落空,太子殿下缓缓开口:“舅舅,本宫听说,雪儿表妹回来了。“
一言罢,沈皓月的酒杯一歪,险些洒出了酒来,林城和韩昌义齐齐偏头盯着林盛,却见林盛神情未变,依旧淡定的吃自己的菜。
沈皓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是啊,本是随了师父去学习,一年归满,便也回来了,只怪那师父鬼怪的很,竟是连招呼都没使小五打一个,害我们担心了这么久。”
沈皓月的笑假的很,林城看着他尴尬的模样,连忙接话道:“原来是随了师父去学习,这些年的传言真是不少,家父可是问了许久……”
韩昌义咳嗽了一声,林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利索的闭上了嘴巴。
话音落,屋内的视线全都落在了林盛的身上,毕竟,五小姐和林大公子的这桩婚事,在侯府还是人人皆知的。”
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韩昌义猛地挑眉笑了一声,独自打破这般尴尬的局面,开口道:“不过是和师父出门学了一年,有什么好谈论的,太子爷最近不是也刚刚多了一个妹妹,听闻也是自小就跟在道馆里面学习的。”
太子的眸子一动,唇角抽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拿起了酒杯,喉间发出了一个嗯字。
林城点了点头:“这倒也是,要我说,侯爷就是好福气,生了这般多的好姑娘,可惜了没有我林城的份。”
韩昌义笑笑:“林城,在侯爷面前这般说,小心侯爷封了你的嘴巴。”
沈皓月不禁哈哈大笑:“都说了今儿个没有辈分大小,不过高兴,一起来府中一聚。”
“话虽是这么说,二小姐还在这里坐着,也就是林城这个喝了几杯酒的在这里胡乱言语。要不,林城你干脆和二小姐坐到一起算了!”
林城的眸子瞥了瞥坐在一边的沈兰溪,又抬眼看了看座上的太子,略有深意的笑了笑:“那可不行,人家姑娘心可不在我这儿……”
沈兰溪听着话,微微垂下头,脸颊带了几分滚烫,沈皓月自是知道林城的意思,脸色微微有几分难看,只是用余光看了看身侧品茶的太子殿下。
林城接着话音:“侯爷,其实我最好奇的,还是您家的六小姐,听闻百花宴上,六小姐一曲倾城,一舞倾国,想来侯府的几位小姐我都打过照面,倒是对这位六小姐知之甚少。”
沈皓月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韩昌义不禁扶额,忙插嘴道:“好了好了,你的一张嘴,碎的都快成纸片了,我家的老妈子都没你这么能说。”
韩昌义再看林盛,只是瞧着眼前的桌子,像是没有自己的事情一般,倒是把林城的烂摊子全都推给了自己。
沈皓月开口,刚想说什么,却是小厮上前来报,说是沈雪依和溪若来了,沈皓月狠狠地咬了咬牙,真是不想什么来什么。
怎知林城却是来了兴趣,手掌托着下巴瞧着眼前的小厮,笑着开了口:“倒真是巧,我刚说想见,六小姐就给了我这么个眼福。”
韩昌义偏头,微微有些担忧的看着林盛,毕竟,沈雪依和他。
沈皓月的眼也转到了林盛的身上,可林盛的神情都没有变了半分,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慕荣琛握着酒杯的手掌轻轻抖了抖,仰头将一杯烈酒倒进自己的喉咙,好久没有看见那个凶女人,竟还是有点想了。原来的那个赌,还没有真正到兑现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