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黄亮感动得双眼蓄满泪水。

        患难方见师徒情，心潮澎湃如洪水决堤。

        结果被陈良梦一个薄情寡义的一句话打住了。

        “要不是因为我师弟手了孙浩当徒弟，我想出这口恶气，你以为我还会搭理你。”

        “说话别那么直妈。”黄亮说着便凑过来搂他的肩膀，恢复仔细地拍着胸脯，“有师傅在，我们还怕什么。”说着就让小赵护士和田海安心回去等消息。

        等他们离开之后。

        陈良梦才冷冷回了一句：“都走了，别演戏了。”

        黄亮跌坐在椅子上，全身的力气像在一瞬间被抽走一般。

        “你这么说，无非是想叫他们安心，”陈良梦鄙夷地冷哼，“在我看来，这些举动都不过是弱者在自欺欺人。”

        “师傅，你有什么办法吗？”

        “没听过擒贼先擒王吗？”

        黄亮一个机灵，从位子上弹起来：“你说的贼是谁？”

        “除了黑七还有谁？”

        “那么口中的王是……”

        “阮……倩！”

        字句捻转，语气是与眼神截然相反的玩味。

        “还以为你能想出什么好主意，”黄亮失望地叹气，“阮倩是大明星，连狗仔都追不到，更何况是我们。”

        “别把我跟你扯到一起，”陈良梦冷笑，“我虽然拿不到她的号码，但是她经纪人的信息却是透明的。”

        陈良梦说着，从兜子里掏出三张皱巴巴的碎纸。

        仔细一看，是快递单子。

        陈良梦在阮倩经纪人的门外守了一天，一天之内就看到三份快递，分别是从三家男士手表专卖店寄出来的。

        “大明星阮倩喜欢手表是众所周知的事，更何况是男……”黄亮觉得不对，“男士？”

        “有两种可能，一是奇怪的癖好，二是送人的礼物，而且这个人对她来说很重要，重要的是他似乎对几款手表并不满意。”

        “师傅，我谢谢你给我出主意，”黄亮自嘲地笑起来，“我哪有那个钱。”

        “你买不起，你还不会自己改装吗？”

        “这个……”

        “别说你不喜欢机器打交道，给机器做检查，你只要听个声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你有这本事，改装个手表不成问题。”

        “也只能这样了，我试试吧。”

        “你没有太长时间，阮倩下午就来。”

        “什么！你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

        陈良梦冷冽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

        黄亮跑下楼，一口气买了十几块手表回来，把身上带的钱花个惊光，拆开来一看，每个手表的构造都差不多。

        陈良梦对这些机器一窍不通，在一旁说起风凉话：“千影珠宝开业典礼上的那只手表就很不错，买那个不行吗？”

        “你说得倒轻巧，”黄亮抓耳挠腮，“我怎么知道袁北是在哪儿买的，就算知道我也买不起。”

        “不能自己装吗？”

        “你想得美，零件呢，去哪里拿零件。”黄亮叹了口气，那天晚上的手表是所他见过的最好的手表，每片零件的大小尺寸都配合的刚刚好，而且打磨也很精细，眼前这一堆粗制滥造的廉价货根本没得比。

        “能帮你做的我都帮了，你要再不行就是你无能。”

        “就你能！”黄亮翻翻白眼，闷头鼓捣零件。他装得心烦，忽然听到一串呵呵的笑声，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

        老子劳心劳力，他却再旁边当看猴戏。

        “不干了。”刚刚有点儿模样的手表一瞬间三开，又变成了散漫无序的零件。

        四周忽然一片安静，只有表针在咯噔咯噔地抽搐。

        黄亮以为自己的架势把陈良梦镇住了，没想到下一刻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臭小子，你在跟谁说话呢？”说着便动手拧他的耳朵。

        “呦呦呦……师傅，你轻点。”

        陈良梦比他矮两个头，这样踮起脚尖教训他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

        “组长，快来看，那个……”小赵护士叫着跑到门口，一下子愣住了。

        “师傅，在公司里我是组长，你给我点面子。”

        黄亮好声好气地说着，陈良梦才丢开手，抱着手臂背对着他们站到了墙边。

        “小赵，你刚要说什么事？”

        “哦……”小赵这才反应过来，“就那……那谁，阮倩，”她确定地一拍手掌，“就是那个大明星，来咱们公司了，就在刚才的会议厅里。”

        “这么快……”

        “你绝对想不到是谁陪她一块来的，”小赵瞪大天真无邪的眼睛，“是七先生。”见他的反应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小赵不由疑惑：“你知道？”

        黄亮往角落里瞥了一眼，立即想起师傅的教诲，装出反应不过来的样子：“你把我说懵了，你是说七先生是让阮倩陪着来的？”

        “谁说不是呢？”小赵护士信以为真，越说越起劲，“难怪七先生老跟田海过不去，原来是因为她，这下好了，田海更没处躲了。”

        “小赵，你去看紧田海，别让他出现在阮倩面前。”说着就朝会议室的方向去了。

        会议室大门已经被人墙堵住，黄亮叫了几声让一让，不见任何成效，只能顶着脑袋往里面挤。

        “我是组长，我是组长……”一边挤一边重复着强调还没摘下来的头衔。

        “前面的，你让……”

        黄亮遇着堵黑墙，一动不动，抬头一看，对上曹爽不爽的视线。

        连他一个经理都要候场，更何况是区区一个小组长。

        黄亮不由拾取地往后退，可是不知谁推了一把，整个人就撞到了他身上。

        “啪……”

        一块镶钻的纯黑色手表掉在了地上。

        黄亮想弯腰去见，被曹经理抢先一步。

        他像对待宝贝似的，往表盘上哈了口气，又用西装袖子仔细地擦了擦，然后揣进了裤兜。

        “没长眼睛，要是摔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黄亮愣在原地，脸一下红一下白，当下层面对上层，除了说了是，就只能说对不起。

        这跟对错和事实都没有关系，只是由等级决定。

        可是这一次，对不起这三个字却是那么难以启齿。

        不过就是三个字，不痛不痒也不会少块肉，大丈夫能屈能伸，黄亮不停地提醒自己……

        他艰难地弯腰，还没开口，一个人忽然从门里跑出来，准确地说是由于惯性。

        他刚被人堆接住，紧接着一块手表就从门里被扔出来，转却地砸在他脸上。

        黄亮认得他，那是第七小组的组长苏大同。

        大门轰地一声关上，苏大同一边捡手表一边小声骂了一句：“不识货。”

        黄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曹爽，两人的手表都是一个牌子的。

        他正想着什么，曾秘书从门缝里侧身挤出来，着急地无关都拧到了一块。

        “你说你们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就没有一只拿得出手的手表。”

        黄亮忽然笑了起来，曾秘书这话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下一个是谁？”

        曾秘书话音刚落，不知道哪里伸出来的黑手推了他一把。

        曹爽侧身一让，让他顺利地出现在曾秘书跟前。

        “对，我怎么没想到你。”曾秘书激动地抓住他的手。

        黄亮解释道：“我连手表都没买到，您这……”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摸口袋想，没想到会从口袋里摸出一只表来。

        “这只手表……”曾秘书皱眉，“不就是刚才苏大同那一只吗？”他渐渐松开手，他可不想再进去找骂。

        “曾秘书，您看仔细，这只表比那只贵，只是同一个牌子而已，”曹爽笑着解释，“刚才黄亮还向我炫耀过，我想他的表现一定会让您大吃一惊。”

        黄亮想解释，这不是他的手表，但是门已经打开。

        坐在中间沙发上的人把头转过来，显然已经看到了他。

        “又是你！”七先生饶有兴趣地抱起手臂来，随后又转头对着旁边的美丽女人解释：“他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黄亮，上次你那手表就是她给修的。”

        那个精致而艳丽的女人用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好像吃了生肉一般的嘴唇轻轻地咬了下，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黄亮心里痒痒的，全身酥酥的，说不出地感觉。

        这就是大明星阮倩，黄亮对她的一个印象是真人比镜头前更骨感，尤其那张脸，比巴掌还小。

        阮倩怀抱着一只白色的波斯猫，低头不说话，看上去温顺可人，脾气应该还不错。

        七先生把一条胳膊搭在阮倩的肩上，转头对着黄亮说：“你来得正好，让我们再看看你的本事。”

        黄亮感觉自己像是古时候皇帝身边的宦官，这种感觉……

        今天他学会一个道理，每个主子的都是从奴才当起来的。

        黄亮虽然心里不舒服，还要装出感谢他给机会的样子。

        可是正当他准备一展所长，忽然整个人都愣住了。

        空的！里面竟然是空的！

        “怪不得拿在手里特别轻。”黄亮暗暗犯嘀咕。

        “你在干什么？”黑七走到了前面，伸出了脖子。

        黄亮想藏已经藏不住。

        黑七皱眉：“给我解释，否则我会以为你在耍我。”

        就像卖出一只肉包，别人一咬开才发现是没馅儿的。这大概就是黑七此时的心情。

        黄亮一咬牙，把手里的后砸在上，猛地用脚一踩，把它踩得稀烂。

        “你……你这是在向我示威吗？”

        黑道出身的他一定会这么认为。

        “我是在帮您向别人示威。”

        “哦？”

        “外面可还围着好几十号人，您真的要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吗？我这么做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拿次货糊弄你的下场。”

        “几天不见，你真事越来越会说话了。”黑七笑着，“小伙子，我倒是很欣赏，可是很可惜，今天的考官是阮倩。”

        七先生说着坐回阮倩身边，从怀里把猫抱了过来。

        “阮倩，你决定吧。”黑七一边逗猫一边说。

        阮倩笑着走了过来。

        黄亮只觉得迎面吹来一股淡淡的香风。

        眨眼间，她已经走到了跟前。

        “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她忽然热情地拉起他的手，“我的救命恩人。”

        黄亮和黑七同时愣住。